野岛刚

　　奢华！真是一场奢华的展览。

　　在一个碧空如洗的大晴天我来到北京的故宫博物院。这次要去的地方并非太和殿，而是武英殿。穿过天安门再通过“午门”，向左一拐前面就是正在举行“石渠宝笈展”的武英殿。

故宫武英殿

　　这次展出是为了庆祝故宫博物院建院90周年。所以故宫不惜拿出很多难得一见的珍品展示，就为这个我也得专程从日本赶来好好参观一番。起初听说参观故宫的展览得排队好几个小时，我推测那大概是说参观《清明上河图》的人们吧。

顾恺之《列女图》

　　所以我没赶在《清明上河图》展出的第一期时间，而是选择了第二期。因为2013年北京故宫赴日展时候，我在日本已经欣赏过《清明上河图》 了。在第二期众多展品中我想看的有顾恺之的《列女图》、展子虔的《游春图》、趙孟頫的《人骑图》、王诜的《渔村小雪图》、徽宗的《听琴图》等等。以前只在 书中或画册里看到过的作品，这次在故宫都能一睹真容……想来真是激动不已。

野岛刚《两个故宫的离合》

　　作为曾执笔写过《两个故宫的离合》的故宫研究者之一，仅仅激动还是不够的。这次访问故宫我最感兴趣的是新中国诞生以后，也就是1949年以来存于故宫的珍品。

　　说起来，故宫的各个藏品基本上都是保存于清朝宫廷的皇室收藏品，但这些文物有不少在辛亥革命前后的动荡时期大量流失，有的是为了宫廷的经费 被转卖，有的被皇帝溥仪的弟弟溥杰拿出宫，还有的被欧美各国掠夺去了。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经过中国政府和故宫方面的各种努力，流失文物一个个的回归故宫。

《石渠宝笈》著录

　　在一个展位前介绍了这种“文物回归”的现象，其中最显眼的地方张贴了一张2003年北京市文物局发布的《关于故宫博物院优先购买《出师颂》 帖的通知》。据说这是中国最早的1500年前晋代书法家索靖的作品，这份通知是为了在《出师颂》被拍卖时保证北京故宫有优先购买权。实际上最终它以 2200万元的价格成交。在“春季拍卖会”上展出的中国现存最早的书法作品《出师颂》以2200万元的价格被拍走。它曾被历代王朝所珍藏，1945年时一分为二落入民间人士之手，经过此次拍卖后终于恢复原样。虽说北京故宫有优先权，但这个价格已经创下了古代书画作品的最高纪录。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 护法》第56条，行政机关在拍卖活动中可以事先就价格进行协商在此基础上买入。尽管如此，2200万元足以成为书画作品的史上最高价。以至于这笔交易一度引发社会舆论的争议。

　　题为《重回石渠》的展览虽然没有展出《出师颂》，但能看到这份通知对我来说或许比看到《出师颂》本身的价值更大。

石渠宝笈特展海报

　　另外这次还展出了北宋张先的《十咏图》。这幅画原本是清朝的收藏品，被溥仪以“赏溥杰”的名义送给了溥杰，后来被运往长春。满洲国覆灭后流 入民间，在50多年间一直下落不明。1995年在北京瀚海拍卖公司的拍卖会上它被人拿出来拍卖。这幅画是张先唯一现存于世的作品，和南宋绘画的画法明显不 同，无疑是北宋山水画中非常珍贵的一幅作品。

　　当时故宫博物院就该不该买下这幅画征求了徐邦达、启功、刘九庵等专家的意见，最终以1800万元成交，名画归国家所有。据说当时专家们是这样说的：“两个字，值得。”就这样，名画再次被故宫收藏。

石渠宝笈展览现场

　　文物是会移动的。这是我的一个见解。

　　因为文物有资产价值，而且可以被买卖交易。在这一点上，它和宝石等类似。但文物和宝石不同的是，其中蕴含着无限的文化价值和民族的骄傲。正 因如此，关于文物的流转、移动的话题，老百姓也一直抱有无尽的兴趣。90周年的故宫展“石渠宝笈”，也在文物移动的话题上给了我一次驰骋思绪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