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友直 朝阳沟

■姚有信 伤逝

简介 谢春彦 当代著名画家、评论家，主要从事中国画、漫画、文学作品插图创作和美术评论。

■罗盘 草上飞

■赵延年木刻 阿Q正传

　　“京沪是重镇”，著名连环画评论家谢春彦点评：

　　采访沪上著名评论家谢春彦的那个下午，他刚从贺友直先生追悼会上回来。对于贺老的艺术功绩，他这样评价：“贺老将连环画从通俗甚至低俗的境地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庙堂之气浑然；他可以让连环画成为负载技巧与思想的艺术品，开拓之功至伟。”

　　谢春彦虽然没有画过连环画，但数十年来一直是连环画发展的观察者。在他看来，连环画虽然有过前所未有的的辉煌时期，但也蕴含着迷思。而连环画最终走向没落，也与绘画自身有很大关系。

　　■收藏周刊记者 韩帮文

　　“把连环画当做一个画种，不贴切”

　　收藏周刊：您如何看中国美术史中连环画的角色，及其对艺术、文化与社会所产生的重要价值？

　　谢春彦：中国的美术发展，是一笔说不清道不明的糊涂账。我们的艺术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无法确证。而到底什么才是艺术呢？我也搞不明白，确定一 个完全标准的答案也很不现实。对个体而言，连环画首先是爱好，不管是作者还是读者，都会喜欢。但是，连环画和其他艺术门类又有些不同，有时候特别强调“成 教化、助人伦”的功能，有功利作用。我想，这应该就是连环画的价值了。

　　收藏周刊：连环画是一个独立的画种吗？

　　谢春彦：把连环画当做一个画种，不贴切。它应该是一个艺术门类。我们通常说，国画、油画、水彩画是画种，但连环画都可以包含这些画种的表现方法，还 可以用素描、白描等。连环画是用连绵的画面讲故事，这是这种艺术门类的功能，也是它的特点。所以，连环画的包容量很大，可供利用的艺术语言也很多，考验着 创作者的文化修养，画好不简单，画精彩更不容易。在上世纪80年代，朋友们多次拉我去画连环画，我都望而却步了，真不好画，是脑力活，又是体力活。

　　收藏周刊：对于连环画的发展，您能否做一简单勾勒？

　　谢春彦：上海是中国现代连环画的发祥地，当时连环画的创作与出版主要针对文化层次不高的底层民众，大多出版商打的是生意经，当时的创作主要是找画工 为一段段的文字配上画，所以连环画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文字、文学的翻译。从这个角度说，连环画一开始就注定是普及的东西，功能比较简单，就是娱乐大众。在 很多画家那里，画连环画也并不是很伟大的事情。而到了贺友直这里，他将连环画从通俗、低俗的境地提升到从未有过的高度，作品有了庙堂之气。

　　“原创能力差一点”是没落原因之一

　　收藏周刊：其实，就是在1949年之后，绝大多数连环画家也都是依凭文字脚本进行绘画创作，故事的原创能力与文学功底似乎普遍欠缺。而西方的连环画或漫画家则能自己创作故事，创意的水准似乎更高一些。对此，您如何看？

　　谢春彦：中国的连环画家的确普遍存在文学功底不够、故事原创能力较弱的问题，90%以上的连环画故事都不是画家创作的，而是文字改编将故事从文学与 影视中“拔出来”。这与西方形成了鲜明对比，这可能是民族创作习惯的问题。但也不能把这个问题一味归结到画家身上，而是多种原因交织在一起。中国连环画原 创能力差一点，这也是导致连环画最终走向没落的一个原因。贺友直晚年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索性不再去画连环画。他后来画了一套《三百六十行》，已非连绵的 画面，但文字与故事都是他自己完成的。所以，我认为，连环画家的创作依据不是故事脚本，而是百态人生。

　　收藏周刊：回头看上世纪八十年代上半期的连环画热，从创作主体上说，画家们多是在业余时间创作，借连环画来养家糊口或改善生活，而非真正专注于连环画艺术本身。这是不是后来连环画式微的一个原因？

　　谢春彦：很多人画连环画的确不是出于什么伟大的志向，的确是为了养家糊口，这无可厚非。但也别看养家糊口这一方面，在很大程度上催生了连环画热。但是，真正优秀的连环画家还是很少的。这就像金字塔一样，绝大多数人不过是基石，而真正顶尖的人少之又少。

　　收藏周刊：上世纪八十年代是连环画的年代，也是文学的年代，如此风行是不是也反映了当时文化消费的品类过于单一、狭窄？

　　谢春彦：连环画也好，文学也好，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如此火热，都不是很正常的文化现象，的确反映了当时可供民众喜爱并接受的文化样式实在太少了。而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又从太热走向太冷这个极端，都不正常。

　　谢春彦：

　　广东连环画团体不容忽视

　　一直以来，人们普遍认为上海与北京是连环画的重镇，但广东的力量也不能小视。

　　近代以来，广东一直得风气之先，具体到艺术，以“二高一陈”为代表的岭南画派，勇于吸收东洋、西洋的美术营养，并在此基础上形成特色鲜明的风尚，影 响广泛。再具体到连环画，广东的画家也是勇于探索、敢于争先，比如武侠风便是从广东开始的。所以，广东连环画的一些现象能在全国领先，是源于文化血液里的 革新意识。

　　举例说，我所熟悉的卢延光，其连环画就有非常明显的革新面貌。以前没有人这么用线画过，他去画了，他就很厉害。他的线描既有白描的古典意味，又有西方的装饰风格。

　　现在连环画的景况今非昔比，从事相关研究的学者也不多，假如再忽视广东连环画军团的力量，那就很不应该了。总之，研究连环画历史，绝不能将广东排除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