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树 毕加索 马蒂斯..作家、艺术家与他们的猫

2020年12月22日 11:07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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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猫已经成为人类最喜爱的动物。看它静静蹲在我们身边,温软的身体和眼神呼应着我们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就足以疏解在工作、社交中积聚的焦虑和压力。对于作家和艺术家来说,它们还扮演着更为重要的角色,它们不仅提供安静的陪伴,还能激发他们的创造力。

  作者/艾莉森·纳斯塔西

  摘编/张进

  1、作家与他们的猫   

  欧内斯特·海明威

  欧内斯特·海明威恐怕是最著名的作家猫奴了,照片中他正和他的猫咪克里斯托弗·哥伦布(Cristóbal Colón) 在一起。这位《老人与海》(The Old Man and the Sea)和《丧钟为谁而鸣》(For Whom the Bell Tolls)的作者无论何时都拥有几十只猫。“只要有了一只,就会有下一只,”他在1943年给他第一任妻子哈德利·莫勒(Hadley Mowrer)的信中写道,“地方太大了,根本就不像是有很多只猫,直到喂食的时候,他们全出动了,像大规模的迁移。”海明威的猫总是能得到最好的照料,他们在这位作家古巴的家中甚至有自己的客房。他的大部分猫——或者用他喜欢的称呼“呼噜工厂”和“爱的海绵”——都可以在这个热带居所里自由活动。是的,“老爹”海明威是一位无与伦比的猫爸。海明威的侄女希拉里·海明威(Hilary Hemingway)曾为卡林·弗雷德里卡·布兰能(Carlene Fredericka Brennen)的《海明威的猫》( Hemingway’s Cats)一书撰写前言,她这样描述他著名的伯伯:

  在大部分人心里,欧内斯特·海明威的形象是一个铁血的猎人或者渔夫……毋庸置疑的是,老爹一边沿着蜿蜒的河流远足一边捉鱼时,或是躲在非洲的灌木里看他的猎物时,他总是在努力提升自己对动物的了解。他研究他们的自然栖息地,分析他们的迁移和摄食习惯,观察他们一生的身体变化,并且,和约翰·奥杜邦(John Audubon)一样,海明威经常杀死他研究的动物。他先在他们活的时候钻研他们,再在他们死的时候检查他们,他的作品总是包含猎人与猎物间的神秘联结。

  海明威的猫咪大家族在他死后继续生活在佛罗里达基韦斯特(Key West, Florida)的海明威故居博物馆(Ernest Hemingway Home and Museum)里。在那里,你能找到40到50只多趾(六趾)猫,全部以名人的名字命名。故事是这样的,海明威曾经从一个船长那里得到一只名为白雪公主(Snow White)的白色的六趾猫。这些现居博物馆的猫全是白雪公主的后代。

  海明威曾这样描述他众多的猫咪朋友们:“猫能做到情感上的绝对坦诚。人,出于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总会隐藏自己的感觉,但猫不会。”

  伊丽莎白·毕肖普

  当她的同僚们都致力于自白式写作方式时,普利策奖获奖诗人伊丽莎白·毕肖普却谨慎地对待自己的作品,隐藏个人生活的细节。不过,照片能隐藏的却是有限的。很显然,这位诗人和猫在一起时怡然自得。她曾为自己的猫米诺(Minnow)写了首摇篮曲,她的《电风暴》(“Electrical Storm”)一诗也是关于她名为托拜厄斯(Tobias)的巴西猫的,他很怕雷声和闪电。她曾谈起自己心爱的小野兽:“[他]无时无刻不在捕猎,而且几乎是个太善良的屠夫——会把老鼠的胆囊和其他他不吃的部位整齐地排放在客厅的地上。”

  村上春树

  在一篇名为“一只老猫的秘密”[“Choju Neko no Himitsu”(“The Secret of an Old Cat”)]的短文中,日本备受欢迎的小说家村上春树讲述了他如何请求出版公司讲谈社(Kodansha)的一位主管在自己旅行期间帮忙照顾他的猫。为了还这个人情,村上保证会为此出版社专门创作一本小说。这本小说就是1987年的畅销书《挪威的森林》(Norwegian Wood),关于一个东京的大学生与两位女人截然不同的两段关系。他因此书在文坛一举成名。在同一篇短文中,村上还讲述了他写作第一本书《且听风吟》(Hear the Wind Sing)的经历:“我仍清楚地记得我在夜间写第一本小说的日子,猫盘在我的腿上,我一边抿着啤酒。那猫显然不喜欢我写小说,经常在书桌上破坏我的手稿。”被广泛认为是当今最重要的作家之一的村上经常在小说中写猫——有时是看似乏味的细节,有时却是神秘的象征或预兆。他的书《奇鸟行状录》(The Wind-Up Bird Chronicle)就以一只失踪的猫为重要角色;《海边的卡夫卡》(Kafka on the Shore)中有一位能与走失的猫交流的人物;短文《吾猫之死》(“On the Death of My Cat”)则分享了村上自己与他生活中多位猫咪缪斯的故事:基林(Kirin)、布奇(Butch)、太阳舞(Sundance)、鲭鱼(Mackerel)、斯科蒂(Scotty)、三花(Calico)、彼得(Peter)、布莱克(Black)、鸢丸(Tobimaru)、油炸丸子(Croquette)和(贴切的)缪斯(Muse)。1974年,村上身为一名有着令人眼红的唱片收藏的爵士乐迷,在东京郊区开了一家名为“彼得猫”(Peter Cat)的俱乐部,名字来自他的猫。这个地方在1981年关闭了。顾客们白天来喝喝咖啡,晚上用餐、喝酒和享受现场的爵士乐。村上经常会当调酒师,自己打扫卫生,并做DJ。俱乐部内还装点了无数猫咪主题的饰品和小雕像。

  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

  “你属于另一种时间/你是王者/在如梦般隔绝的地方。”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在他的诗作《致一只猫》(“To a Cat”)中写道。这位阿根廷诗人、散文家和短篇小说家使得拉丁美洲文学得到了更多的重视。他谦恭的一生有好几只猫相伴,其中一只大体型的白猫叫作贝珀(Beppo),取自拜伦勋爵(Lord Byron)诗作中一个迷航在大海上的男人的名字。博尔赫斯为这个伙伴创作了自己的诗:“一只白猫孤身检视自己/在镜子目光炯炯的玻璃中/不曾察觉面前的白色/和他未曾见过的金色双眼/是他自己的形象在房子中悠然漫步/谁也未可知,那观察着他的猫/或许只是镜子做的梦?”

  雷蒙德·钱德勒

  《长眠不醒》(The Big Sleep)和《漫长的告别》(The Long Goodbye)的作者雷蒙德·钱德勒热衷于写信,他可能给朋友、同事和家人写了上百封信件,而且一谈起他的猫就滔滔不绝。1945年,钱德勒在给詹姆斯·桑德(James Sandoe)的一封信中介绍了与他共同生活了20年的猫塔基(Taki)(照片中的这只):

  我或许需要提一下,秘书是一只黑色的波斯猫,14岁。我说她是秘书是因为自打我开始写作,她就一直陪着我,总是坐在我想用的纸上,或是我要开始修改的稿子上,有时靠在打字机上,有时就在书桌的一个角落安静地望向窗外,好像在说:“兄弟,你做的事简直就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她的名字是塔基(Taki)[其实是竹子(Take),但我们厌烦了向别人解释这是一个日语单词,意思是竹子,发音应该是两个音节],她的记性非常好,连大象都望尘莫及。她一般礼貌性地与我保持距离,但有的时候会突然与我争论一通,有一次顶嘴顶了十分钟。我真希望我能听懂她在说什么……但我觉得八九不离十是在用讽刺的语调说“你的水平远不止这样”。 我是个不折不扣的爱猫人士(我对狗没有什么意见,除了他们需要过多的陪玩),却从来不能很好地理解他们。塔基总是镇静自若,总是知道谁喜欢猫。她从来不会靠近不喜欢猫的人,但是真正喜欢猫的人,就算来得再迟并且完全不认识她,她也会径直走到人家面前。

  钱德勒在给桑德之后的一封信里称塔基“非常专制”和“懒”——当然,是以溺爱的口吻。钱德勒甚至冒充塔基给他朋友的猫们写信。塔基在1951年去世后,钱德勒又领养了一只猫,还是取名为塔基,因为他和这位作家的前“秘书”格外相像。

  2、艺术家与他们的猫

  安迪·沃霍尔

  波普艺术的标志性人物安迪·沃霍尔是一位收藏家,他收集物件(家具、珠宝、艺术品以及如饼干罐之类的刻奇物品),收集概念——他1975年的《安迪·沃霍尔的哲学:波普启示录》[The Philosophy of Andy Warhol (From A to B & Back Again)]一书详述了许多概念,他还收集缪斯,他们在他纽约的工作室“工厂”(the Factory)蜂屯蚁聚。他也为猫着迷。沃霍尔与他妈妈茱莉亚一样热爱动物。这位艺术家有段时间曾在他上东区的联排别墅里养了25只猫。沃霍尔的侄子、作家兼画家詹姆斯·沃霍拉(James Warhola)(安迪在艺术生涯早期把姓氏中的字母“a”去掉了)在其《安迪叔叔的猫》(Uncle Andy’s Cats)一书中讲述了这些猫咪朋友们的故事。书中透露《日落大道》(Sunset Boulevard)的女演员葛洛丽亚·斯旺森(Gloria Swanson)曾给了安迪一只名为赫斯特(Hester)的暹罗猫,她和一只名为山姆(Sam)的公猫配种,先后产下了几窝小猫崽,他们都被取名为……山姆。这些猫咪成了沃霍尔1954年自费出版的书《25只名叫山姆的猫和一只蓝咪》(25 Cats Name Sam and One Blue Pussy)的同名主人公。注意:书名里的“Name”不是印刷错误。沃霍尔的妈妈在为这一系列五彩缤纷、古灵精怪的平版印刷作品题字的时候不小心把“named”里的“d”漏掉了。沃霍尔觉得这个错误很迷人,于是保留了。茱莉亚和她已出名的儿子在1957年合作完成了关于猫的第二本书《神圣的猫》(Holy Cats),主人公——你猜对了——是猫和天使。安迪的猫咪创作展现了他很私人的一面,这是全世界所有的布瑞洛盒子都比不上的。

  亨利·马蒂斯

  打破绘画陈规、为现代性塑形的艺术家喜欢独立的猫似乎十分自然。马蒂斯同时代的人们或许还不能完全拥抱他大胆的色彩与简洁的形式,但在我们的世界,这位艺术家的作品产生了巨大回响。20世纪伊始,马蒂斯创作了一系列“女孩与”和“女人与”的画作,不仅拓宽了肖像画与色彩的边界,也显露了非常现代性的情致。他的女性人物流露出强大的特质:自信、自主、自然。于是,一只猫顺理成章地成为这些大胆作品中的一幅的主角。《女孩与黑猫》由马蒂斯的女儿玛格丽特担任模特——她的双眸似乎比盘卧在她腿上的黑猫更像猫。马蒂斯这一生养了许多只猫。这些他珍爱的伙伴陪伴他走过艺术旅程的每一步。库茜(Coussi)是一只大型的条纹猫,她的姐妹普茜(Puce)(法语原名是“小跳蚤”的意思)则是一只油亮的小黑猫。米诺什(Minouche)是她俩的妈妈,一只小巧的灰白猫。动物可以安抚马蒂斯的灵魂。每当猫咪伴侣们伏在脚边,这位安静严肃的革命者就快要融化。当生命将要走到尽头时,马蒂斯入住尼斯的雷吉纳酒店(Hotel Regina)套间,他的宠物们在那里陪伴着他。这个套间之前为皇家使用,他在那里卧床设计了他自认为是杰作的旺斯(Vence)玫瑰园教堂(Chapelle du Rosaire)。

  巴勃罗·毕加索

  人们称赞毕加索灵巧画作里的残酷与激情—这也可以用来形容他的个人生活与情感关系—但动物王国却勾起了毕加索的柔情。在这位20世纪大师的艺术作品里,猫与他痴迷描绘的女人们一样重要,他们出现在他传奇生涯的多幅画作中。1904年到1909年期间,年轻的毕加索住在巴黎蒙马特区(Montmarte)的洗濯船(Le Bateau-Lavoir)社区,在那里他结交了一只暹罗猫,他时常在街上游荡,他给他取名为猫咪(Minou)。1954年,毕加索已七十多岁,野兽派画家卡洛斯·纳达尔(Carlos Nadal)拍摄了一张他在法国瓦洛里(Vallauris)的家中与一只虎斑猫的照片(虎斑和他的条纹衬衣很搭)。纳达尔说,这只猫自始至终黏在毕加索的身上。

  萨尔瓦多·达利

  从不满足于墨守成规或是像我们这些苦工一样循规蹈矩的古怪的超现实主义画家萨尔瓦多·达利养了一只哥伦比亚豹猫(Colombian ocelot)当宠物。虽然外形很像家猫,但这个品种领地意识极强,是凶猛的斗士。达利珍爱的这只豹猫名叫巴布(Babou),他享受着最优质的生活,包括法国号邮轮(SS France)上的奢华旅行、宝石项圈、登顶埃菲尔铁塔以及高级餐饮。传说巴布曾陪着达利光临一家曼哈顿的餐馆,高贵的他就拴在桌边坐着。这只异域猫咪的出现吓坏了一位顾客,但肆无忌惮的艺术家却向她保证巴布只是一只普通的猫,只是被画成了这样,故意模仿他野外的亲戚。达利在纽约停留的时候住在高雅的瑞吉酒店(St。 Regis hotel)供人们朝拜,不管是普通会面还是在酒店大厅的签名会,巴布都陪伴左右。这只斑点猫最喜欢睡觉的地方是一个空的电视机,不过在达利西班牙的家里,他更喜欢在橄榄树上打盹儿。当然,那是在他没有和当地的流浪猫玩耍或是撕扯他主人的袜子的时候(撕袜子很明显是他最爱的消遣)。

  约翰·列侬

  与小野洋子

  众所周知,约翰·列侬是音乐传奇人物,不过他也热爱文学和视觉艺术。在成为“披头士”成员之前,他就读于利物浦艺术学院(Liverpool College of Art),并被他的叔叔乔治·史密斯(George Smith)鼓励学习绘画。列侬性格敏感且深情,自然适合猫的陪伴。这位著名的艺术家自幼就跟猫格外亲近,他每天都要骑车到伍尔顿(Woolton)鱼市为他的宠物们买鳕鱼。列侬还经常画猫,许多作品收录在他那本名为《忙碌的西班牙人》(A Spaniard in the Works)的集荒谬故事、诗歌与艺术作品为一体的书中。更多的猫咪画作集结在《真爱:给肖恩的画》(Real Love: The Drawings for Sean)这本他为儿子肖恩画的画册里。列侬遇见他的第二任妻子、先锋表演艺术家小野洋子后,两人合作完成了许多作品—最著名的莫过于一系列名为“床上静坐”(Bed-In)的实验性抗议表演。两人也都喜欢猫。俘获了列侬芳心的猫有小矮子(Tich)、蒂姆(Tim)(在雪地里捡的流浪猫)、山姆(Sam)、咪咪(Mimi)(取自他阿姨的名字)、 巴巴吉(Babaghi)、耶稣(Jesus)(列侬曾发表“披头士比耶稣还受欢迎”的争议言论,这个名字就是为了挖苦当时媒体的疯狂反应)、大调和小调(Major and Minor)、猫王(Elvis)(这是他的第一只猫,后来发现是只母猫)。列侬和小野一起养的猫包括莎莎(Shasha)和米沙(Micha)(两只漂亮的波斯猫)、艾丽斯(Alice)[很遗憾,她从列侬和小野在纽约的达科他(Dakota)高层公寓的窗户跳了下去]以及沙罗(Charo)(列侬喜欢对她说:“沙罗,你的脸可真滑稽!”)。还有两只猫的名字简直荒谬,一只白猫叫胡椒,一只黑猫叫盐,这恰巧证明了这两位艺术家对抵抗传统的奇特信仰。

  本文出处:《作家与他们的猫》《艺术家与他们的猫》,作者:[美]艾莉森·纳斯塔西,译者:陈畅,版本:折射集|南京大学出版社 2020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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