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隆

　　拍场真是一个与天堂和地狱接轨的好去处：当她爱你的时候，就让你上天堂；当她恨你的时候，就送你去地狱，尤其是中国大陆文物艺术品拍卖市场，一年两季砺练着人们承受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的能力。2012年春天的市场，正像我们在总结去年秋拍时所说；“让艺术品再飞一会儿”。

　　她真的只飞了那么一会儿。

　　与“这里的黎明静悄悄”的内地文物艺术品拍卖市场相比，大洋彼岸热闹非凡。5月2日，苏富比(微博)在纽约举行的印象派及现代艺术晚间拍卖会，世界美术史上的公认杰作、挪威艺术家爱德华·蒙克的《呐喊》，被一位电话委托买家以1.1992亿美元拍得，引得全球艺术品市场齐声“呐喊”欢呼，这一价格超过了两年前毕加索的《裸体、绿叶和半身像》1.06亿美元的成交价，创单幅画作拍卖成交价世界纪录。中国大陆艺术品拍卖市场藉此怀着无尽希望。当然，若是一年前，一定会有内地拍卖公司勇超纪录，现在，只能低声转告：查税的来了！

　　佳士得(微博)5月8日在纽约结束的战后及当代艺术拍卖收获4.65亿美元，是有史以来金额最高的当代艺术拍卖。一周内，两家国际著名的拍卖公司成交额超十亿美元，让人觉得“欧债危机”倒像是在中国大陆拍卖市场发生似的。被假拍伤透了心的国人在看待外企拍卖时，条件反射般的毫无怀疑之心。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不相信了。

　　2011年秋的拍场上，风光无限的齐白石作品遇冷。人生依然长寿，拍场却现调整了。高立的松柏也显得高处不胜寒，拖累大批近现代著名书画家作品价回落。此情此景，不少业内“专家们”认为；“文物艺术品拍卖市场行情已经进入了十分理性健康有益的调整期。大家在休息睡觉之余，要时刻做好迎接大行情的准备”。

　　你睡(税)了吗？

　　你睡(税)了吗？不敢睡！谁知道什么时间来查谁的税。

　　从“你拍了吗”、“你结款了吗”到今年的“你税了吗”，拍卖界流行语的变化折射着拍卖市场的变迁。

　　山雨欲来风满楼。2012年春节后，市场传言有重量级买家被有关部门请去“喝茶”，其上年竞得的拍品总额约六亿至十亿元，有些账可能结不了了。随后，又传有相关人士协助调查、某拍卖公司被查奢侈品关税、某物流公司因协助走私艺术品正被调查、某拍卖公司将国内所有客户名单交给有关部门的。这不禁让我想起了手里中国嘉德(微博)拍卖公司发的注册卡，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对海关稽税，业内人士微博表态，有对查税的突然性不解者，也有对艺术品税收合理化期待者，更有不同利益集团的自身诉求。在这里，没有欢呼查税和呼吁快查严罚的声音。

　　有人分析，“国家不会坐视巨额税款流失，查税有利于市场持续发展，解决方法可以是对过去发生的模糊征税不再追究，对未来艺术品进口从严从细管理”。有人认为，“应该继续减免文物艺术品进口税，否则中国不能迅速真正成为艺术品交易中心国”。有人呼吁，“中国应尽快采用免税监管制度，这将直接决定中国在世界文化艺术产业的主导地位，这是国家大战略，是文化艺术复兴的历史机遇”。还有人说，“民间力量凭着理想在为国家作出巨大的贡献应该给予支持使之发展壮大，成为民族复兴的中坚依托力量；否则国家行为的滞后，如何在全球化的国际竞争中处于领先？”

　　无论事态如何发展，声音如何响亮，有一点不容置疑：“一个不诚信的民族，一个偷漏税的行业是无法肩负起民族复兴的伟业的。同时，她自身的文化艺术也不会有健康、长久的发展”。

　　美中不足的是，稽税行动太晚了：将国内仿品带到海外“埋地雷”的“工兵们”都回来好多拨了。

　　稽税成为文物艺术品市场年度最具影响力的事件，其牵涉之广，影响之大超出了常人想象。有人认为，这将给艺术品市场和相关从业者带来的巨大影响，具体还要等待权威结果公布之后才能知道。而我想说的是：“可能没有结果。”

　　信不信由你！

　　过去的“浮云”都是“神马”

　　2012年6月4日，在北京匡时(微博)夜场拍卖中，以宋版《锦绣万花谷》全80卷领衔的179种、1292册过云楼藏历代古籍善本，从1.8亿元起拍，在多位买家的争夺中，以1.88亿元落槌，加佣金达2.162亿元，创中国古籍拍卖的世界纪录。

　　过云楼，这个充满诗意的名字命中注定了她在生存中充满了风云变数。短短两周，从拍前到拍后风云迭起，一波三折，上演了北京大学(微博)图书馆与江苏省政府支持的江苏凤凰出版传媒集团及南京图书馆两方围绕“优先购买权”的“南北之争”。

　　过云楼藏书拍卖虽演化为文化事件，但对于快速发展中的中国文物艺术品拍卖市场而言，还成不了标志市场转向的里程碑，也没有释放出积极的信号。北京大学和凤凰集团都拿国家的钱竞拍，所说的理由都与自己能如何研究、保护这批书的学术内容无关。我们见到太多珍本善本躺在国有、集体、个人的手中睡大觉了。这批书能例外吗？

　　不管这批云楼古籍花落谁家，参与者没有输家，北京匡时是最大赢家。全国巡展，专家研讨，拍场搭建的“过云楼”为媒体关注的焦点。在文化光环中，提高了商誉，成功进行了一次“文化营销”。而2005年春，以2310万元竞得这批过云楼藏书的神秘买家，也让自己的藏品升值八倍以上。

　　过云楼古籍拍卖的次日，中国嘉德宣布：北京南长街54号院的梁启超家族旧藏将亮相秋拍。这部分藏品包括康有为、梁启超关于时政的密电在内的梁启超书札100余件、康有为书札30余件，50余件古籍以及书画、家具、印书版等200余件。这一消息是匡时版“过云楼”的延续。搭台唱戏，既是费钱费力的力气活，又是借力打力的巧功夫。可以想象的是，此后会有来历非凡的书籍登上拍场。这也让人担心，希望在有人拿国家的钱去争一番之前，好好地想一想，那四分之三的“过云楼”藏书在哪？有人研究出版了吗？季羡林的书在哪？有人拿国家的钱去争了吗！

　　看万山红遍，白石褪染，百家基金跑路忙

　　一度涨幅惊人的齐白石、张大千等名家作品今春表现差强人意。北京匡时上拍的齐白石1922年作《万竹山居图》以2127.5万元成交，这也是今年上半年齐白石作品最高成交价，而在齐白石拍卖作品排行榜中，名列第62位。其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个中原因很复杂……

　　曾几何时，齐白石作品每每作为拍卖市场的风向标，不断创出天价，“无齐不成拍”是所有拍卖会的无形门槛，齐氏书画作品往往不约而同地成为拍卖会的主要热点。齐氏作品突然遇冷拖累许多近现代著名书画家作品成交价纷纷回落，只有那个“皴也染、擦也染、染也染”的李可染作品价格涨幅超过100%。《松柏高立图o篆书四言联》4.255亿元成交的胜景难再了。

　　应该说，大量真假齐白石作品掌握在大大小小庄家或收藏家手中，高抛低藏是市场规则。而卖假画的只要高过成本即可出手，自然带低了齐白石书画的整体价格。

　　李可染作品量少，且山水作品仿制难度大，筹码分散度高，这也是其书画作品市场价格居高不下且越来越高的主要原因。

　　5月12日，中国嘉德春拍中，李可染《韶山》以1.24亿元成交。6月3日，李可染《万山红遍》在北京保利夜场以2.9325亿元成交。近年来，李可染作品渐受欢迎。从2000年春的7.6万元/平方尺，到2011年秋的135.3万元/平方尺和今春的332.4万元/平方尺，其作品价格犹如小步慢升的市场行为艺术。

　　今春李可染作品又成看点。中国嘉德以1.24亿元拍出的《韶山》，创作于1974年，是李可染同类题材作品中尺幅较大的一幅。李可染创作多幅《韶山》。这幅作品系1996年中国嘉德秋拍“新中国美术作品”专场封面作品，当时以154万元人民币成交。北京保利以2.9325亿元拍出的《万山红遍》，宣传为李可染偶得半斤故宫(微博)内府藏朱砂所画，称相同题材有七幅传世，较大者三幅：一幅藏于北京画院；一幅藏于荣宝斋(微博)，系应荣宝斋之邀，为新中国成立15周年大庆所作；第三幅便是上拍作品。

　　李可染的山水画艺术，越老越成熟。上世纪50年代到70年代间，虽不乏精品，但量很少；70年代后期到80年代后期，精品渐多。《万山红遍》和《韶山》虽为同一时期作品，但《韶山》水平高于《万山红遍》。朱砂是天然矿物质，储量大，现在开采，除了有污染外，可能质量要超过清乾隆内府朱砂。李可染以红色入画，《万山红遍》水平不如同一时期钱松岩的《红岩》，且《万山红遍》笔墨有生拙之处，这在李可染后期山水绘画中已有了跃升。

　　今天，中国绘画的创作、收藏与投资，首先要选择的是方向，是中西绘画艺术结合的方向。现代彩墨画旗手宋涤认为；“继承传统、开拓创新。在许多画家和作品中，只不过是一句空话，绘画艺术是无国界的，光、影、彩在西方绘画艺术运用中不断的发展，我们还抱着固有的观念不变，老说中国画追求的是‘空灵’，那西方绘画中的空气感是什么？我们还有多少画家的作品能激励人、感动人，未来的中国绘画，必须走一条中西绘画艺术结合的道路。”

　　当前，介入文物艺术品拍卖市场的资金在明显减少，各地“文交所”命悬一线，一些艺术基金、上市公司、游资缩减艺术品投资，或干脆选择退出。去年秋拍，成交额锐减，资本的观望成了主基调。艺术基金肆虐扫货、天价做局、买后不付款等现象渐少，主要是不敢了，恐怕深套其中。就连以稳健、精明而著称的上海文物艺术品拍卖市场，也接连爆奇闻：堪称中国第一代水彩画全景的520张老水彩画整体流拍，而业内人士质疑真伪的徐悲鸿油画《九方皋》以8900万元落槌，加15%的佣金，成交价达1.0235亿元。

　　上海拍场，到底怎么了？

　　上海泓盛拍卖公司推出的“中国第一代先驱水彩画家经典遗珍”，张眉孙、李咏森、潘思同、雷雨四位中国水彩画先驱者上世纪30年代至80年代的520幅力作，整体打包，1800万元起拍，平均每幅3.46万元，结果流标。那些买卖齐白石和张大千作品的富豪哪里去了？要知道，1800万元只是一幅齐白石或张大千作品的成交价！

　　这是一批真正值得国家拿钱争买的水彩画！也是一批物超所值、令人感动的艺术品。可她光荣地流拍了。在这个市场中，到底有多少人能理解这批作品的价值？

　　更令人奇怪的是让人一看就摇头的《九方皋》意外成交。中标者张振宇先生也是李可染《韶山》的买家。张振宇先生高调解释，作品的创作年代与徐悲鸿当年的水准相符，颜料、画布、画框等材料也只有当时的大画家才会使用，因此，这是一张极为难得的好画。

　　舌尖旁的“Chian”，无限风光在“中国”

　　央视播出的《舌尖上的中国》红遍大江南北，地方风味名吃或寻常百姓家中的家常菜被电视制作的有声有色，充满了文化思想与世俗习惯的碰撞交融，甚至节目中用风景画制作成的片花腊肉，也险些引起了司法诉讼，她被人们称作一档最好的节目。我认为，她让我们在经济转型时的“中国制造”中期盼着“中国创造”之时，恍然得知，其实“中国创造”就在我们的生活中、舌尖上。

　　香港苏富比的一声槌响，惊天动地的告诉我们古老而又伟大的中国还在我们的舌尖旁。一件有修，直径只有13.5厘米标注为北宋时期的汝窑烧制的豆青釉色盘子，不管她是否被宋徽宗赵佶或是哪位宋朝人放到舌尖旁吃过饭，被拍到了2.0786亿港币(约合人民币1.6899亿元)。香港佳士得以2922万港币(约合人民币2375.586万元)拍出一件直径45厘米的元青花莲池鸳鸯纹折沿大盘，如此之大的盘子当年离舌尖一定很远，但和饮食有着密切的联系。

　　英文“Chian”本意瓷器，进而指代了中国。

　　20多年前，正值东瀛的桃太郎们风华渐退，港台地区的宋代瓷器收藏投资热潮方兴未艾。此时，香港地区拍卖的一件宋代定窑白釉盘口瓶的高价成交被港台藏界喻为了即将到来的宋代瓷器收藏投资第二春的象征。怎奈曲高和寡，高古瓷器的自然淳朴之雅不敌明清官窑瓷器的富贵庸俗之风。尤其是上个世纪90年代初期大陆的文物艺术品拍卖的兴起，对明清官窑瓷器的追逐由港台地区波及到大陆，槌起槌落、推波助澜、轰轰烈烈的进行了20年，已至于今天的人们依然以象征着皇权威严和地位的官窑瓷器为收藏投资水平之极致，宋元瓷器的投资与收藏则长久的处于等待和萌动之中。

　　中国嘉德2011年春拍推出以耀州窑瓷器为主的宋元瓷器拍卖专场，规模不大，业绩欠佳。我以为，与其说拍品有真伪存疑之虞，倒不如说市场培育还不成熟。忽上忽下的价格，毫无规律可言，中国大陆尚未形成完整有效的宋元瓷器价格体系，一切唯海外市场价格或竞拍者兴趣马首是瞻，尤其宋元瓷器多有出土之嫌。此后的宋元瓷器专拍无一获批，凸显了人们对市场中宋元瓷器拍卖的关注。

　　今春，香港苏富比上拍了一件汝窑花口盘，被介绍为原是著名收藏家克拉克夫人的旧藏，转至日本藏家手中。拍卖图录印着交易的文字图像记录，彰显着她的高贵身份和貌似真实的出身。而坊间流传：“这件汝窑花口盘实为上个世纪80年代从河南宝丰县出土后辗转流散至海外，盘口有修，当时的几个经手人还记忆犹新”，可谁也无法正确解开或解释拍卖图录上有关这件拍品的流通记录。看来，市场上每件重要拍品都有着“美丽的故事”，信不信由你，反正有人信了。

　　拍前人们对汝窑瓷器的市场价格定位远缺乏可靠的依据，很少有人想到这件汝窑瓷器的拍卖会带来宋瓷市场第三春的到来，但从苏富比拍前预展的安保严密程度看，不管你信不信，苏富比是信了，坚定地认为宋瓷的第三春来了。而2.0786亿港币的价格，无疑是让又一次向宋瓷进军的号角足够响亮。经拍前多方论证，总结出的全球仅有79件汝窑瓷器，成为收藏投资界的最稀缺资源。汝窑瓷器真的火了，连买她的人都跟着火了。

　　只是其他明清官窑瓷器和民窑的市场价格还在不温不火的缓慢前行。去年猛涨上来的晚清官窑瓷器，市价小幅回落。而随着近几年全国各地的城市建设的大规模发展，越来越多的宋元瓷器珍品出现在我们面前，河南地区越来越多的青瓷珍品和藏友们顽强精神让我们越来越有了耳目一新的感觉。

　　虽然“中国”的真正原意回归还很远，但宋元瓷器真正价值发现的一天，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红星”闪闪放光彩

　　今天之所以能够领略到华夏文明的风采与魅力，民族的文化和艺术能够得以传承和发展，首先要归功于从古至今一直陪伴着我们的书写和绘画工具材料——笔、墨、纸、砚，她们被称之“文房四宝”。古老的徽歙之乡，用她们的才智和资源，为我们孕育了宣笔、徽墨、宣纸、歙砚。正如宋代诗人梅尧臣在《再和歙州纸砚》诗中云：“文房四宝出二郡，迩来赏爱君与予。”

　　千百年来，她们不仅备受文人的喜爱和珍藏，还作为文明的载体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今天，信息技术弱化了她们的实用功能，她们也不再是人们物质和精神生活中的必需，笔墨纸砚的生产也从国有企业的领域中退出，向私营发展，规模和质量逐渐下滑。我无意褒贬“国退民进”的现实，但她让我想起了苏联“瓦良格”号航母。苏联解体后，无法继续建造，最后卖给了中国。我们与之相反，国家力量把军事机器越做越大，这非常好，我坚决拥护，它首先可以保护热爱和使用文房四宝的人们，但小型国有企业却纷纷改制，像我们身边依然以手工为主的物质文明一样，都没有逃脱萌生、定型、发展、衰落的轮回。难道私营模式是解决问题的仙丹妙药吗？私营的美国摩托罗拉手机曾独领风骚，后让位给芬兰诺基亚，韩国三星的崛起又重新洗牌。所以，如果让我说今天使用、收藏、投资哪些品牌的文房四宝最好呢？我认为，还是当年国有企业生产的好！

　　收藏让文房四宝重新焕发了古老的青春，使她们成为了现代中国广大书画爱好者的新型奢侈品。如同书画界的LV包，作为投资收藏的一类品种，她们又成为了另一个领域的弄潮儿。今春，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公司把宣纸推上了拍卖台。一石激起千层浪，宣纸变成了激起千层浪的巨石。

　　宣纸产地在安徽泾县及邻近的宣城市和太平县。宣纸折叠无痕、柔软不脆、吸墨洇水及易于长期使用保存，故有“纸寿千年”之誉。精制的书画宣纸，在书画家笔下的墨、色、水相互融合作用下，能产生出奇妙的晕化效果。四川夹江宣纸、河北迁安宣纸、广西都安宣纸、云南宣纸、浙江温州皮纸及台湾宣纸亦为广大书画爱好者所青睐。

　　制作宣纸的主要材料青檀皮虽然产在安徽等南方省份中，但安徽泾县的气候和水源等地理环境独特，既使相同的青檀皮，宣纸也有所区别。现在国家已对宣纸进行了严格的“原产地保护”，对宣纸的定义为“利用产自安徽泾县及周边地区的沙田稻草和青檀皮，在泾县范围内，用泾县特有的山泉水以及传统工艺精制而成”。这无疑从官方的角度为收藏投资安徽泾县生产的宣纸打造了稀缺性，同时为耗费资源和污染环境的宣纸生产也开了绿灯。要知道，许多造纸企业既是当地的利税大户，又是环境污染源。在今天的收藏投资大潮中，宣纸的市场价格已经远远高出了她的生产成本，而有人认为宣纸市价还是低。

　　今天，这些原本书画家手中的工具，现在又成为了收藏投资的工具。当年名牌宣纸供出口，现在是名牌宣纸大部分进了收藏投资者的手中，质量也有下降。尽管如此，普通书画爱好者连“望纸兴叹”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名牌宣纸的供不应求：在北京荣宝斋，不常有的整刀红星特净皮宣纸，被拆散成五张一卷零售。5月11日，北京都市联盟拍卖公司的“中国陈年老宣纸”专拍，给宣纸收藏投资又加了一把火。

　　这次上拍的150余刀(每刀100张)旧宣纸拍得305.56万元，其中，约105刀红星牌宣纸成交额约占总成交额的80%左右，另外是红旗、鸡球等近50刀其他知名品牌宣纸。

　　一刀红星牌公私合营时期四尺黄料夹宣，落槌价38万元；一刀1984年国家质量金奖同批次的红星牌净皮四尺单宣拍得18.4万元；一张2000年生产的红星牌千禧宣(二丈宣)拍得4600元；上世纪60年代生产的四尺红星牌宣纸均价在一刀10万元左右，上世纪70年代生产的四尺红星牌宣纸均价在每刀4.8万元左右，上世纪80年代生产的四尺红星牌宣纸均价每刀3万元左右，上世纪90年代至2005年生产的四尺红星牌宣纸均价每刀4000元；2008年生产的红星牌特净皮四尺单宣每刀2800元；2008年恢复古法工艺限量生产的红星牌乾隆贡宣每刀拍出四万元；2009年生产的红星牌特净皮四尺单宣每刀2500元；2011年生产的红星牌特净皮四尺单宣每刀2000元；2008年生产的红星牌特净皮四尺单宣一件(九刀)2.5万元；1997年庆祝香港回归生产的红星牌特净皮四尺单宣每刀2.8万元；1999年生产的四尺红星牌庆祝建国50周年特净皮四尺单宣每刀3.5万元；1999年生产的六尺红星牌庆祝建国50周年特净皮单宣每刀3.8万元；2008年生产的红星牌迎奥运四尺特净皮单宣每刀2万元；2010年生产的世搏会纪念红星牌四尺特净皮单宣每刀1.2万；2011年生产的红星牌庆祝建党90周年四尺特净皮宣纸每刀一万元；1997年生产的红旗牌纪念香港回归四尺特净皮单宣每刀1.1万元。

　　如此高的拍卖价格让众人皆惊，是否人为炒作不得而知，只是这次拍卖中以每刀四万元成交的红星牌乾隆贡宣在北京荣宝斋售价仅19800元。拍卖结束后，未出现哄抢现象。

　　这次古旧宣纸拍卖的潜在主题就是涨价，一是市场上要涨，因为厂家指导价的宣纸在市场上普遍要加价50%才能买到。二是生产厂家要涨，既然市场有如此庞大的需求，为什么这加价的50%要别人赚走，而不由厂家赚呢。

　　拍卖，只是这场大戏中的噱头。她只不过是一根拉开涨价大幕的绳子。

　　对于宣纸的选用和收藏，北京荣宝斋的资深文房专家李春林先生在34年的风雨中磨练出独特的理念和方法：“选用宣纸首先是看宣纸自身的品质，说通俗了就是好不好用，适合不适合自己的笔墨特点最重要，特净皮宣纸是好，但写不了怀素的草书，若收藏和投资宣纸就要考虑宣纸的品种被整体书画界的认可程度，是不是公认的名品，是哪个时间段的产品，在我经手的无数张宣纸里，不仅带着同年同月检验章的同一品牌宣纸质量不一样，就是同一刀的宣纸质量都有明显的区别，同时还要注意收藏的宣纸不要是仿冒的；另外收藏投资宣纸要注重特色，尽量收藏当时质量水平确实高的、批量小的、有主题的宣纸。大到建国、建党，小到画家订制的‘师牛堂’宣纸。还有一点是收藏投资宣纸数量不要太多，要注意防火防水防虫害，如不急用，密封收藏，尤其是北方的广大地区，季节温差大，空气湿度的明显变化容易导致纸张纤维的收缩和氧化，所谓画家挂在屋内的宣纸亦称为‘风纸’一说，爱好书画者可一试效果，收藏投资者决不可学。如果是长期的收藏，包装好的整刀宣纸不要拆开包装”。

　　“文房四宝”中除了宣纸以外还有笔、墨、砚，毛笔不像其他三宝，存放时间长了锋毫易损，笔杆易裂，文物价值高于使用价值。石砚是最易收藏和保存的，尤其是早年出口到日本，现在回流的端歙石砚精美绝伦。墨属易碎品，地域和气候的差别使墨的内在品质变化很大。加之为实用易耗品，存量已很少。像买卖老笔的已难见到。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生产的旧墨，除上海墨厂门市部和上海博印堂少量售卖外，收藏类网站均有个人经营，市价以克计，贵过白银。但墨在冷热气候条件变化下的开裂直接影响了对她的收藏与投资。也许，安徽人民为文明发展奉献的“文房四宝”，只适宜留在长江流域，石砚除外。

　　任何的收藏投资，几乎所有人都希望自己选择在市场初始时期介入，来攫取从第一桶金到最后一桶金，但古旧宣纸的市场价格早已被炒到高位，今年的宣纸拍卖不再是市场价值的再发现，而是又一次的市场定位，收藏投资市场的疯狂，已经从书画艺术品波及到了书画的原材料，在“文房四宝”中，除了各自具有的复杂制作工艺外。砚有天然纹理和人工雕刻；墨有设计图案；笔也有笔杆装饰。只有宣纸是白纸一张，最多只有水印标记，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炒她呢？记得“红星宣纸”1996年9月公开募股，也被爆炒过，四年后“海螺型材”重组“红星宣纸”，借壳上市。不知红星宣纸为何放弃在资本市场上的表演舞台，一头扎进了草堆里。

　　当人们发现一幅书画作品一年翻了一倍，一刀宣纸也一年翻了一倍时，谁能告诉我，这是中国画家的悲哀，还是中国收藏投资宣纸者的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