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辰

　　2012年，对于各大拍卖公司来说是难熬的一年，连续的调整行情让他们感觉到“压力山大”，成交额“跌跌不休”，征集难的状况更是频频出现。市场调整，说明市场正在回归它的常态。但让我们感到欣慰的是，今年市场回调过程是一种“软着陆”式的健康回归，而不是破坏性的“垂直式”下降，市场仍不乏局部热点，这样的调整方式更加有助于挤出市场泡沫风险，提升市场品质。

　　审视当下经济形势，艺术品投资与股市等其他投资渠道相比，仍然具有良好的投资属性，受到金融投资性资金的关注。从今年艺术品市场各板块表现来看，资金更加偏爱那些还未被市场充分认识与挖掘的低价位艺术家作品，从而有效地规避了已经上涨充分的高风险板块。

　　任何一个市场都是信心垒成的，没有信心，就难成市场。从刚刚结束的嘉德香港首拍“开门红”成绩来看，给市场提升了很大的信心，这也让我们对即将开始的2012秋拍季更加期待。有期待，就会更精彩。

　　面对即将开始的国内艺术品秋拍季，市场是会出现反弹，还是会延续调整行情，都值得我们关注。调整行情下的2012秋拍季，各大拍卖公司又将采取何种应对策略？各大拍卖公司掌门人眼中的市场又将走向何方？资深藏家将以何种心态应对市场？新买家又该注意些什么？今年的秋拍季又有多少艺术珍品值得我们期待？针对以上热点问题，《第1收藏》周刊独家采访了中国嘉德(微博)、北京匡时(微博)、西泠印社、北京荣宝四家拍卖公司的负责人，以及著名收藏家张振宇、郭庆祥(微博)和著名艺术品经纪人翟建民，请这些拍卖界、收藏界的大佬就2012秋拍季市场的走势发表了各自独到的见解。

　　《第1收藏》：2012年秋拍在即，由于市场处于调整行情中，藏家观望情绪浓厚，出手更加理性与谨慎。您认为今年艺术品秋拍市场将走向何方？行情调整的趋势会不会有大的扭转？

　　胡妍妍(中国嘉德拍卖有限公司董事副总裁)：其实从去年春天开始是大家最紧张的时候，市场观望的情绪特重，到了去年拍完以后，市场成交额确实有一点下降。但今年秋拍的图录一出来，市场反映蛮敏感的，大家都说真好。为什么呢？因为图录整体的新鲜感特别强，感觉到很多东西并不是在市场来回交易的“熟货”，而是行业里最喜欢的“生货”。估价也回到了2年前的水平，大家也觉得这个价又可以重新出手了。所以我想，这个市场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严重回调，艺术品市场是一个资源非常稀缺的市场，基本上是一个卖方市场。现在的买家很成熟，也很挑剔，他们既要好的又要价位合理的。所以在这个市场状况下，我觉得今年的秋拍行情不会下滑，行情最起码是能站稳，而且可能会有一点点小高潮。

　　陆镜清(西泠印社拍卖有限公司总经理)：今年秋拍的整体发展方向会比去年秋拍要好，因为参与的群体会更多。市场向下调整的趋势会有所改变，会缓步向上发展。

　　董国强(微博)(北京匡时国际拍卖有限公司董事长)：今年的秋拍市场的走向会和春拍差不多，整体趋势不会有大的变化，调整行情还将维持一段时间。从刚刚结束的香港苏富比(微博)、中国嘉德二场拍卖会所取得的成绩来看，比大家预期的要好。

　　刘尚勇(微博)(北京荣宝拍卖(微博)有限公司总经理)：调整趋势不会出现太大变化，现在的市场正在通过调整达到价值回归的目的。艺术品市场本身是健康有生命的市场，它遇到问题自己会纠错、会调节。如果太热就需要纠正，恢复到正常发展的常态。

　　张振宇(著名收藏家、爱物琐记作者)：我预计今年秋拍用市场遇冷的老行话说应是更趋于理性。当然，如果此季市场的精品有限造成了需求旺盛，这会驱使市场活力再生，大家一“抢”嘛，市场的气氛就会好看许多，很有助于市场的繁荣。我还是老话一句，大家手上的现金流决定艺术品的上浮空间。所以大家眼前的现金流怎样大家心里都清楚，相较今年春拍，我想不会有大的扭转。

　　郭庆祥(著名收藏家、大连万达玥宝斋总经理)：今年秋拍整体价格下滑是必然趋势。首先，一些艺术品基金和某些文化交易所的炒作、乱搞行为受到了制约和监管，盲目恶炒的行为得到了遏制，其次，有关部门和媒体对某些所谓权威鉴定机构和人员不负责任的对艺术品乱鉴定，进行了打假和揭露，使人们不会盲目跟从这些鉴定机构或人员的误导而上手艺术品。再次，某些画家自我经营、自我炒作，也影响了艺术品市场。流水线画家自封、包装成大师，愚弄大众，此类作品毫无艺术价值可言，也逃脱不了价格下滑的命运。

　　《第1收藏》：刚刚在香港结束的苏富比秋拍和嘉德香港首拍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您认为这个成绩能否提升国内艺术品拍卖市场信心？

　　胡妍妍：嘉德香港秋拍的成功对即将开始的国内秋拍市场有着大大提升信心的作用，还不是一般有一点点小刺激的作用。可以说，我们香港秋拍打响了第一炮，这一炮真的是“开门红”，对这个行业整体的提振有特别重要的促进作用。嘉德这些年一直坚持规范经营，坚持专业经营，完全从市场、从作品本身的专业发展上做经营，而且做得很严谨。这一点我觉得在这一次大家观望的时候真的显现了作用，在应对各种市场的情况下，嘉德都有自己的办法来应对。

　　陆镜清：嘉德香港首拍取得的成功，我认为这是嘉德品牌20年积累所起到的作用，无论他走到哪里，都能看出人们对中国拍卖优质品牌的认同。当然，这次的成绩肯定会提升国内拍卖市场的信心，许多藏家认为价格拍的还不错，他们对市场发展也就更有信心。

　　董国强：肯定会提升市场的信心。我认为信心比资金更重要。很多人都说中国艺术品市场泡沫很大，已经到头了，但是我认为中国的艺术品市场仅仅还是一个起步阶段，对市场潜力要有充分信心，问题只是在于我们对市场的培育和渗透都不够。

　　刘尚勇：也谈不上提升信心，准确地说这是市场一个正常的表现。

　　《第1收藏》：今年以来，艺术品市场书画及瓷杂板块均出现了不同幅度的回调，在这样的背景下，是否给拍卖公司的征集工作带来了很大难度？此外，今年的“查税风波”事件对在海外的征集有无影响？

　　胡妍妍：今年从我们的征集情况来看，明显可以感觉到，特别是对这个市场比较熟悉的人士，他们比较敏感。认为这时候不应该出货了，所以，惜售的现象比较明显。我们在行家圈子里面征集的东西少了，从藏家手中征集的拍品反而多了起来。中国嘉德品牌经营了20年，与收藏家有着广泛的联系，我们从其他渠道反而收的东西多一点。“查税”事件对我们在海外的征集影响不大，但是相关的情况一直不是很明朗，大家都感到有些迷茫。对于海外藏家提供的拍品，因为我们这次开辟了香港拍卖，有一部分拍品可以在香港拍卖，所以，对他们来讲不存在这个问题。

　　陆镜清：今年秋拍的征集工作相较去年秋拍要难一点，但从嘉德香港拍完后来看，一些藏家对市场的信心在恢复，愿意拿一些高质量的东西出来拍。在今年“查税”事件出现前，很多经营者并不知道艺术品要征收关税，现在知道了，反而限止了大批文物回流。“查税”这个事件我认为首先还是要尊重法律。去年秋拍，我们公司为了贯彻执行国家的相关法规，就取消了首届明清犀角专场拍卖，这就是以法律法规为准则，以示法律尊严及对法律的尊重。但从合理性的角度来看，我认为还有待于修改及完善，才会更好的保护、推动和促使代表民族优秀文化及艺术的珍贵文物回流，并更加有利于艺术品市场健康发展。

　　董国强：是的。在这种调整行情下对我们的征集工作带来了难度，现在愿意拿好东西出来卖的人少了，加之对通货膨胀的预期，更多的人选择留住东西，不愿出货。今年的“查税风波”事件对公司海外征集是有着一定的影响，在目前政策不明朗的情况下，我们无法去海外征集优质的拍品。

　　刘尚勇：对我们公司的征集工作没有太大的影响，现在的市场是一个随行就市、顺势而为的市场，有多大的市场就征集多少的货源。市场回落的时候藏家往往都是惜售，就会出现“通货紧缩”，这是市场调节的一个手段。作为市场里面的参与者来讲，特别是拍卖公司，我们要顺应市场发展阶段的形式。

　　《第1收藏》：书画板块因其换手率高，不仅成为金融投资性资金的首选目标，更是藏家关注的焦点。现在的藏家出手时更加关注拍品“性价比”，对此现象，您是怎么看的？您认为今年秋拍书画板块哪位艺术家的作品最值得藏家关注？

　　胡妍妍：艺术品的价格确认，是这个行业最有魅力的地方。因为它是没有一条明确和精确的划线，所以我觉得所谓的“性价比”是相对而言。前一段时期，大家可能都看到，越是精品，越是高价格的东西反而有人接手；相反，一些普通的东西，价格低也无人问津，这就是一个性价比的体现。首先看你的着眼点在哪儿，能不能够认识这件东西的价值所在。我认为近些年来最大的一个进步在于，有很多人懂这些东西了，拿到他面前一看就知道这是“国宝”还是“垃圾”。这个时候再来谈性价比才有意思，如果完全不识货就没有办法谈“性价比”。

　　从香港秋拍来看，有二个艺术家很突出，一个是溥心畲，另一个就是张大千。当然张大千作品前几年市场有非常辉煌的佳绩，这次显得不是那么突出，溥心畲则非常显眼，这次的作品有很多高价位的成交。我认为，在这个市场中有一些艺术家的作品要慢慢的积累他的粉丝和能量，然后就突然爆发了。古画板块在今年市场中的呼声比较高。因为古代书画基本是明清以上的，资源更加稀缺。相对于近现代字画来说，古画总体的估价比较低，在近现代字画里面买个一二百万的东西相当普遍，而用同等的价钱在古画里面就能买到一件相当重要的作品，所以古画板块今年的呼声是比较高的。

　　陆镜清：书画因其观赏性更高，能够直接融入生活，能够提高人们的生活品质，关注的群体也就多，藏家接受的程度也高，所以市场份额一直很大。藏家关注“性价比”，说明他们更加注重艺术品的文化价值。我经常说，要把艺术融入生活，提倡一种具有文人雅趣的生活方式，使收藏能广泛地普及到大众中，让大部分人能够参与进来，感受传统文化的艺术魅力。只有融入生活的艺术品，和生活联系在一起的艺术品才会被藏家关注和追捧。当下的市场需要关注一些原来没有被认识的艺术家作品，这些艺术家现在不一定是大师，但随着市场发展，他们的艺术价值会逐步显现出来。选择他们的作品一定是具有独特艺术风格、艺术水准的作品，比如在特定的历史时期，反映出特定的历史主题，有丰富文化内涵的作品。

　　董国强：书画板块一直以来群众基础非常好，书画作品因其存世量大，参与的藏家也多，所以占整体交易量的比重也大。藏家关注拍品的“性价比”说明了市场正朝更健康、更成熟的方向发展，藏家是和艺术品市场同步成长的。无论是哪位艺术家，只要是最好的、最精的作品出来，就会受到市场的欢迎，藏家就会追捧。现在的市场行情不会再频繁出现天价了，藏家更加理智和冷静，但只要是好东西，藏家就不会放过，现在的调整行情同样给了藏家出手良机。

　　刘尚勇：藏家关注“性价比”，说明藏家开始注重艺术品的实有价值。现在的市场正在逐步挤掉泡沫成份，走价值回归之路。艺术品的实有价值在2006年至2007年这个阶段还处于比较实的区间，那个时期各类艺术品价格扎实，价值区间也相对比较稳健。从目前艺术品市场发展趋势来看，当代画家作品价值虚高的成份不多，毕竟当代画家的作品没有出现过高价位，市场认可程度还不错。但也有一些高价位画家的作品开始出现流拍现象，这也是艺术品本身向实有价值区域回归的过程。

　　张振宇：“性价比”是过日子的人精于打算的价值认定，人踏实过日子了往往是彻悟了原来“风花雪月”是那么不长久！我这么委婉回答这一问题大家可满意？至于什么板块哪位艺术家的宝贝最值得关注，我认为应是京津画派的陈少梅等诸大家，新金陵画派的钱松喦、魏紫熙、陈大羽和海派的吴昌硕等诸大家，等等，他们的艺术价值和售价是相对被低估了。总而言之这是一个一言难尽的问题，我买艺术品不重流派，只盯性价比，老画、新画还有油画我都深喜。

　　《第1收藏》：回调行情下的艺术品拍卖市场，不仅仅让拍卖公司出现了“征集难”的状况，也让藏家处于一种“无货可扫”的局面中。卖家的惜售直接导致市场上“生货”越来越少，面对这种局面，您认为应当采取什么样的收藏策略？

　　张振宇：拍卖公司这么多，征集难那是不用说的啦！问题是你的“无货可扫”这个问题我想言过了吧！他们是买白菜吗？这两年他们刚扫进的货又快快扫出说明他们充其量只是炒货的人，不是藏家。艺术品很值得投资但并非冷冰冰的理财产品，它让人雀跃的首因应是——天啊，这么牛A的人类精神财富何以如此跟我有缘！上月底我和美国纽约艺术品银行的敖庚碧总裁一起开了大半天的关门会议，分享了中西方对艺术品财经的众多认识。我们对东瀛小国的投资者在过去20多年对艺术品投资的惨痛失败共同总结的原因是急功近利、缺乏专业。因此人们该反思这两年疯买疯卖高明吗？面对“生货”少的局面恰恰是买东西的好时候，因为“熟货”都不贵！

　　郭庆祥：要学会规避艺术品的投资风险，一定要有识别能力。真正爱好艺术品收藏的人，不能被市场价格所忽悠。对艺术品的价值，自身一定要有研究，收藏和投资是一种需要经济支撑的精神乐趣，其本义还在发现并挖掘暂时价格被低估而有艺术价值的作品。今年秋拍形式虽然不容乐观，但只要有艺术价值的作品，并又有正规出版物的，价位合适还是可以买入的。

　　《第1收藏》：如今的艺术品市场在回调中显得更加真实，“天价传奇”不再频频上演，您认为当下的市场是否还存在泡沫？冷静回归后的市场是不是真正藏家的出手良机？

　　张振宇：只要是市场就一定存在泡沫，那都是因随时的关注过热引起。当下如此，未来如此！冷静后的市场当然是真正藏家的春天！愿春天常在！

　　郭庆祥：现在市场上泡沫还是存在的。坚持艺术品的艺术价值分析，才会使价格去除泡沫、挤出水分，让艺术品市场回归理性，回归价格体现价值的健康的市场环境。近三年内，会有好的作品流向市场，价格也不会太高，因为某些投机者禁不住市场的波动会抛售一些艺术品，对真正的收藏者来说，正是购入的绝佳时机。

　　《第1收藏》：请您介绍一下今年秋拍将会为藏家奉献哪些重量级的艺术珍品。

　　胡妍妍：近现代书画部分，有傅抱石《玄武湖畔》，张大千《丁未泼彩》，齐白石《花卉四屏》，李可染《江山览胜图》，徐悲鸿《暗香浮动》、《奔马》等。古代书画部分，明代最重要的画家之一董其昌的《仿黄公望富春大岭图》十分珍罕。这件作品是董其昌晚年精心之作，以著名的黄公望富春山居图为追摹的对象，学古人、画自己，集其一生之功力，续写富春山的千古传奇，无疑是董其昌传世作品中独具意义的一件。另一幅石渠宝笈著录作品张宗苍的《云栖山寺》，亦是首次在拍场露脸。除了字画外，一件“傅抱石微刻方章”非常难得，可以说这十几年在这行里很少有人看到这么精彩的傅抱石的微雕印章。在这次秋拍众多文物艺术品中，也有很独特的东西，比如说乾隆御制宝刀，这个宝刀留在宫外的仅此一把，这把刀完全是一种权力的象征，就像玺印一样，代表了皇家君临天下的权力。瓷器部分的“清乾隆粉彩描金无量寿佛坐像”也是一件稀有的粉彩描金佛像之传世佳作。“清乾隆御制錾胎珐琅八吉祥纹展翼法螺”也十分引人瞩目，这是目前拍卖市场仅见的一件“乾隆御制”款法螺。

　　陆镜清：我们每一场拍卖都会为藏家奉献一些好的作品，今年秋拍我们将推出一件吴湖帆精品作《张公洞》，这件作品是作者1958年创作，尺幅巨大，并且在1959年就出版，吴湖帆在这个时期创作的作品相当少。从我们今年春拍来看，吴湖帆作品很受市场认可，二平尺多的《浙东小景》就拍出了989万元。

　　董国强：今年匡时秋拍最值得关注的拍品是“南长街54号藏梁氏重要档案”，这是市场上仅存的规模最大、题材最全面、内容最丰富的梁启超档案，其中大部分资料从未曝光，包括信札、手稿、书籍、家具等近千件，总底价为5000万元。同样，我们的古画板块仍旧会非常精彩。古代书画板块的资源是最稀缺的，我们公司前期在古画板块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已经形成了品牌效应，作为卖家来说也会把好的作品送到匡时来拍。今年秋拍我们仍将重点推出三大专场，一是“吴门画派”专场；二是“明遗民书画作品专场”；三是“明清书法专场”。其中，陈淳《米家云山书画合璧卷》、弘仁《断崖流水图》、朱耷、石涛《杂画册》、石涛《江村清夏图》、王原祁《仿黄大痴山水》一批重要的名家精品都将集中亮相匡时2012秋拍。

　　刘尚勇：荣宝秋拍近现代书画部分将为藏家奉献齐白石《应真图册页》、傅抱石《高士观瀑图》、李可染《山居图》等一批艺术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