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收藏讯 2011年8月20日，大型展览《图像·历史·存在--泰康人寿成立15周年艺术品收藏展》在中国美术馆正式亮相，这是泰康人寿收藏对艺术及社会各界的首次大规模公开亮相。开幕当天，众多艺术家、收藏家、策展人，和评论人来到展览现场，新浪收藏频道作为此次活动的首席门户合作伙伴对此次活动进行了全程直播。这是泰康人寿董事长陈东升专访访谈实录。

　　主持人：各位新浪网友大家好，我们今天很荣幸请到泰康人寿的董事长陈东升先生。今天是泰康人寿成立15周年的日子，他们因为有很丰富的当代艺术收藏，所以他们在中国美术馆很隆重的推出了泰康企业15周年收藏展。我们今天请他分享一下这次收藏展的感受。陈总请先跟我们的网友问下好。

　　陈东升：大家好，都是老朋友了。

　　最初是从资助当代艺术开始的

　　主持人：陈总您好，首先请问的第一个问题，泰康人寿最初是怎么想到做当代艺术收藏的呢？

　　陈东升：我简单的说，因为我创办的第一个企业是中国嘉德拍卖。大家都知道，文化是我的第一个事业。当然泰康人寿是一个大型金融企业，泰康主要在文化的收藏和文化的公益事业上开展一些活动。也很巧合，现在泰康顶层空间的艺术总监唐昕女士，她是一个策展人，希望得到我的帮助。泰康有一栋大楼，我说顶层拿出来给你做展览，你一年策划六个展览，所有的费用、场地，由泰康人寿资助。做了几年后，我说唐昕你干脆就做泰康的一个事业，这样泰康顶层空间正式成立，这一做就是十年。

　　对当代艺术的资助，现在说出来好像是很伟大的想法。但大家知道，最初当代艺术是被边缘的，大家都知道圆明园、画家村这些概念，过去政府觉得它们没有户口，加上当代艺术是很反叛，所以它一直得不到重视，但实际上嘉德拍卖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就是做当代，嘉德拍卖第一次就有张晓刚的作品，但那时没有像现在这么清晰的划分当代。那时我跟栗宪庭也有交流，也知道威尼斯双年展和一些艺术家，这些原因使我有很强的使命感，我觉得当代艺术终究会成为一个主流艺术，当代艺术也终究会被人们认识。所以，我们比较早的确立了一个目标，只关注、资助当代艺术，同时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收藏当代艺术。所以，这样就把泰康的整个收藏定位在当代艺术这样一个范围。

　　主持人：你们没有想过要收藏别的东西，比如书画或者别的艺术收藏？

　　陈东升：你问得很好，主要是因为收藏不能太杂，你要有你的思想主题。泰康也有一些其它的艺术品，但是不能称为收藏。我们真正收藏还是以当代艺术为主，革命艺术也有一些。

　　主持人：你们在收藏的一开始阶段就确定了清晰的收藏理念吗？

　　陈东升：这是逐步认识和逐步成熟的过程。最初我们不是收藏，是公益、资助。资助年轻的画家，那时在泰康展览的时候，我记得最清楚，我去张晓刚的画廊去看，去他的工作室，他那时一张画8万块钱。我那时如果买很多，今天赚钱能赚很多。但最初没有想到收藏，就是资助当代艺术。所以，一开始就没有买，是在资助过程中逐步开始有收藏的概念，所以收藏是要晚很多的。

　　泰康是淡定收藏

　　主持人：后来艺术收藏发展起来以后，当时你们收藏的藏品，价值也肯定都增长了很多，现在回头看会不会也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好的决定？

　　陈东升：这次我们的展览，范迪安馆长写了一篇文章很好，说泰康是淡定收藏，他抓住了我们的特点。我做事其实很有特点的，从来不为周围所动，你认识到的事情你就去做，不管周围的变化。其实泰康的收藏也是这样，首先是很清楚的告诉大家，企业不可能把收藏作为他的主业，社会公益只是其中一部分。企业也不可能花很多钱去买很多东西，它是一个细水长流的过程，是十年、二十年、五十年、甚至一百年积累，到一百年的时候可能泰康的东西就会更丰富了。而不是说五年把世界的好东西都买光，这都是不正确甚至是愚蠢的。所以，泰康很清楚这一点。当然，很重要的带有阶段性意义的艺术作品，我们是毫不手软的。像当年大家知道陈逸飞的《黄河颂》，当时的价格是全球油画的世界最高纪录。现在最贵的记录是今年春天《五裸女》，卖了差不多1亿人民币。而陈逸飞《黄河颂》就是当年世界上最贵的，4000多万，现在1亿。好像涨了一倍，应该很高兴，但其实泰康就是做收藏，这些都不是影响它的因素。

　　当代艺术最初我们就是资助，我们也没买，我们绝不后悔当年那么便宜我没买，我们从来没这么想。高的时候大家赚钱追的时候我们也没去。泰康是有很严肃的态度的，所谓严肃的态度第一是学术的态度。第二不是投资的态度，第三是长期去坚持的态度。这三个态度决定了我们不会追逐市场，不会说现在当代艺术价格下跌，我们觉得亏了，不买了，我们只是做收藏一个板块，持续把它坚持下去。我相信我说到这儿，在网上看到这个视频的观众会高兴，一个成熟的艺术市场一定要有很严肃的个人和机构，他们成为这个市场的骨干力量的时候，这个市场就叫成熟的市场，也是大家欢迎的市场。那些大起大落容易让人犯心脏病。

　　年轻新锐艺术家是这次收藏展的亮点

　　主持人：泰康收藏一直是对当代艺术有支持，包括现在对一些很新锐的80后艺术家也支持，像泰康空间做的51平米这样很实验的项目，你们支持，而且展出了他们的作品。对这些年轻艺术家们来说，他们很难想象自己这么年轻就进入中国美术馆进行展览，这对他们来说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情。

　　陈东升：你说得太对了，因为现在成名的大牌大家都追逐，很多与他们同时代的艺术家还在强烈的被边缘，年轻艺术家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大家在市场追逐这些所谓的几大天王、但像其他艺术家。特别你刚才讲年轻的80后、90后，我们认为他们在未来会创造出真正的中国艺术。因为像我们这个年代，改革开放还有很强的模仿痕迹，我有一句话就是：“创新就是率先模仿”，当国门打开的时候，西方艺术涌进的时候，中国艺术还处在实验或者是过渡中，刚开始不会真正形成中国自己本土的自主知识产权概念。都是先模仿，然后慢慢本土化，本土化开始后有了自主知识产权。真正中国本土的、纯中国的艺术可能是在80、90后这一代能够完成的历史使命。

　　主持人：我们知道您这次收藏展一共有52件藏品展示，是出于什么考虑选择的52件藏品呢？

　　陈东升：我们筹划了好几年了，因为中国美术馆应该讲是最高的学术殿堂。当然泰康也是一个非常知名的金融保险企业，我们也有非常严肃的学术态度。跟中国美术馆合办一个企业收藏展，我们一定要有自己的思路和框架。我们的框架很清楚，首先从1942年到1976年是一个阶段，这个划分还是蛮对的。过去我们往往都说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我1995年在嘉德也做了一个拍卖，叫“新中国美术”，就是革命美术。其实真正的革命美术是从1942年毛泽东延安文艺座谈会讲话，讲文艺要为人民服务、为工农服务、当然还要为革命服务开始的。所以，从此开启了一个以前历史上没有的文艺“为工农兵、为人民服务”的阶段。改革开放实际上结束了革命的时代，进入一个真正建设的时代，一个融入国际的时代。新的文化、新的思想、新的潮流进来后就开始多元化了，过去严格讲是一元化。所以，真正中国进入多元的社会、多元的时代、多元的文化应该是改革开放开始。所以，多元文化所带来的艺术就是当代艺术这个板块。我们第二个展厅就是这个。然后，我们把80、90的年轻艺术家，而且是比较前卫，完全叫实验艺术的东西，主要是装置、影像，这些完全离开架上的作品放在这个展厅里。如果说这一次泰康的收藏展览有亮点，其实第三展厅，年轻一代艺术家是一个很好的亮点。

　　重要的拍卖行都能看到泰康的身影

　　主持人：这次展览有好多件作品是最近拍场上出现的明星拍品，比如吴冠中的《北国风光》，蒋兆和的《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您刚才还提到叶永青的一件，对于你们来说，去拍场买东西是不是也是很重要的一块呢？

　　陈东升：对，里面还有张晓刚的一件，是今年春季尤伦斯专场买回来的。因为我做拍卖出身，在拍卖场上买东西，公开、公平还透明。作为一个大公司，管理很专业、规范、严密，在拍卖场买东西没有复杂的佣金、私下的回扣。另外，在拍卖场上的重要作品是被大家认可的。所以，我们这些重要藏品全是来自于拍卖市场。当然也不是只从一家拍卖公司买，大家说你是嘉德老板，是不是只买嘉德的？其实我也告诉大家，除了嘉德之外，我们在佳士得、苏富比、翰海、保利、华辰，包括广州嘉德都有买作品，我们的收藏都是来自于中国最活跃的这些主流拍卖行。其实当年匡时拍陈丹青的那张画，是嘉德卖出来的，我到那里也举了3000多万，后来没买到，如果买到，匡时也算。只要是重要的作品，不管哪家拍卖行，都可以看到泰康的身影。

　　泰康收藏的出发点是学术

　　主持人：您怎么看待泰康当代艺术收藏的意义？

　　陈东升：我前面讲了，我们不是为收藏而收藏。我们主要关注学术，特别是美术史的学术重要性，这可能是我们最重要的，我们收藏的出发点是这个。从这个出发点，我们不会说十张陈逸飞，二十张张晓刚。那基本是一个投资的概念，买那么多将来获很多利。我们完全是从美术史和美术学术的角度，让大家看到陈逸飞的《黄河颂》，肖鲁的《对话》，这都是在中国当代美术史上谁也拗不过去的，是一个节点，是一个历史拐点的重要作品。像这样的作品出来，泰康是志在必得。我们不是投资性的收藏，必须是一个画家拥有多少张，不是这样。泰康这些东西少而精，而且着重于美术史和着重于学术史。这两个很重要，不是所有的企业和收藏家都是为了利益，大量买当代或者是买大名家的作品，这样的市场不是最终我们希望的市场。我说这么多，大家已经听出来了，泰康还坚持有一种学术的作用，我们也不能说我们就是最高的学术，但起码我们的出发点是立足于这个角度，虽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比如有人说你这个作品不是那么重要，等等。我不管他们，起码在我们的学术认识里，在我们对美术史的理解里。我们的出发点是这样的，我们不是去追逐这个画家买了未来会赚很多钱。泰康可以告诉大家，泰康这些收藏肯定永久都不会卖，未来可能会成立泰康博物馆，它一定是朝这个方向走下去。这一点我相信是大家感到高兴的声音。

　　很多重要的藏品这次还没有展示

　　主持人：刚才您说你们可能会建博物馆。

　　陈东升：我讲过，我不是为了建博物馆而建博物馆。它走到这个方向，该是什么就是什么。在西方，像MoMA，像古根海姆，都是大的私人财团、大的企业家做过来的。我相信泰康起码在中国当代艺术这一块也是走在前面。我们也有很重要的作品，比如徐唯辛的《众生相》，一百张，一百个文革人物所有的采访都有，这是行为艺术、录音、录像，再加上一百张油画，这次我们都没有展出来，你想想我们还有多少重要的东西？

　　主持人：那在这次展览之后你们还会有持续的展览吗？

　　陈东升：会持续。这在泰康已经是一个制度化的行为，我们董事会决定每年拿我们的利润的一个比例，在未来建立一个文化艺术基金，用这个基金来持有这些艺术品，这个基金不仅仅是买艺术品，基金最重要的还是进行艺术的赞助、艺术的学术推广，可能我们会搞很多国际的学术研讨会。这个艺术基金不是收藏基金，是推动文化发展的基金。因为我的第一份生意，我起家是靠艺术。只要我一天在这个位置上，我就会回馈文化和艺术。这是我内心的最重要的原则和宗旨。

　　最喜欢陈逸飞的《黄河颂》

　　主持人：您刚才提到肖鲁的那件作品，我们也觉得这是特别有意义的作品，因为89年就在中国美术馆展览，现在又重新回到中国美术馆。您是什么时候买下这件作品？

　　陈东升：说到这件作品，我要感谢嘉德的艺术总监刘刚，肖鲁的这件作品，没有刘刚说服他们拿到嘉德拍卖，今天也不能到这儿展览。肖鲁的这件作品我觉得还是蛮有意义的，用一个批评家的话讲，它是八五新潮艺术的谢幕礼，对这件作品的历史作用做这样的评价还是挺恰当的。

　　主持人：收藏这件作品是特别有眼光的。

　　陈东升：那当然。这件作品在美术史上地位很重要。当然陈逸飞的《黄河颂》，很多人有不同的看法。为什么我那么青睐？我是50年代后期出生的人，跟很多年轻人经历的完全不一样。我们这一代人很幸运，经历了完整的共产主义、社会主义革命的时代。现在又参与了改革开放，进入市场经济建设的大潮，应该讲是经历了两个完整的时代。所以，跟很多人不一样，我把这两个时代是衔接在一起的，很多人觉得是对立的。有人说我是历史的和解主义，当然今天不去谈学术。陈逸飞画这张画时也是二十几岁，我们在那个时代对革命的理解不像今天说是杀戮、专制。我们青少年的时候，都有一种革命的英雄主义和浪漫主义，这是那一代人的写照，在那种严酷的时代，还保留了这样一种憧憬，还有一种浪漫的气节，画面里有一排大雁，我特别欣赏他在枪头上画了一个红绸子，那一点点的点缀，让整张画有生命的力量，不是一种严肃的战争和革命的时代。评论这幅画的太多了，包括陈丹青看这幅画时也说什么时候我也画这样的大画，很羡慕。

　　这幅画我也知道是90年代初香港佳士得拍卖时被张五常教授买了，当时是100多万，也是很贵的价格，很轰动。我没有看到原作，后来嘉德拿来拍的时候，挂在大堂，我一下被它征服，没有想到《黄河颂》这幅画画得这么大、这么有气势。一看就把我带回了少年时代、这种感觉就是我们那一代人的感觉。当时我甚至想，我要个人买下来，挂在我的书房里。当时有这样一种冲动。

　　优秀的企业家是优秀文化最忠实的盟友

　　主持人：您觉得泰康收藏对别的企业收藏有借鉴意义吗？

　　陈东升：我坚信会的。其实泰康也不是说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其实在国际上，文化和艺术繁荣一定是建立在经济基础上的。说远一点，西方的那些大企业家、所谓的达官贵人，他们实际上担任了文化的保留、传承、维护的任务。大企业家实际上是人类文化财富最重要的守护者，或者是守望者。永远记住这句话，劳苦大众是创造文化的人，保护文化的人却要用长久的财力。像我们就花了很多钱，这些艺术品的收藏、保管，这是要有经济实力的。这些优秀的企业和企业家们是优秀文化和艺术家的最忠实盟友，他们绝对不是天敌。

　　在收藏这件事情上，我们很纯洁

　　主持人：最后一个问题，这么多年收藏下来，您最大的收获是什么？现在有这样一个展览应该很开心吧？

　　陈东升：很欣慰，十年磨一剑。而且尽管今天借泰康15年这样一个司庆的机会，把我们十年的心血展现给社会，也是对社会的一个汇报和一个回馈，让大家看到每做一件事情，只要认真做，会得到大家的认同。其实我手下的团队，比如唐昕就说，从来没有听到董事长的表扬，这次真的听到了。当我拿到展览图录的时候，我就说非常非常好。非常好是什么？装帧很漂亮，很用功是一方面，还有一个我说的非常好是态度，特别是中厅的8件作品，每一件作品都请一位美术博士或者评论家来做一份评论。把这些作品真正的学术、美术的价值提升起来，而且做得很严谨，而且每一张作品不同的人都是不同的评论，或者是一个人来写这个评论，这要花很大心血的。让大家看到，我们不仅仅是展示，好像收藏的东西要多贵，如果是这样我会很不高兴。而且所有文字都用英文翻译。虽然我英文不好，但我知道，我们中国人出版的东西很多都是半罐子英文，图录的英文是专门找的一个外国人，翻译的也是非常到位，做得很认真，在学术上做得很扎实。

　　这次展览体现了泰康的一种企业文化精神，追求完美，追求细节和专业，基本上是泰康专业精神的一个体现。所以，我们10年的心血，今天呈现给社会，呈现给艺术界，希望大家互相交流。当然我们肯定有不足之处，甚至有错误或者是荒谬的东西，大家也可以批判。但是我们真诚的态度，我希望大家是认可的。我们很纯洁，一般女同志说我纯洁可以，我是一个成熟的中年企业家，但是我还是用这句话，我们很纯洁。（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