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清华大学艺术与资本论坛
时 间：2018年3月17日 上午
地 点：清华大学主楼一层报告厅
张子康教授，中央美术馆馆长
中央美术馆馆长张子康教授张子康：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上午好！
非常荣幸有这样一次交流的机会。刚才几位老师讲到了非营利的概念，今天我发言的主题是“艺术博物馆的非营利性”。我认为艺术博物馆的非营利运营跟营利性的美术馆运营完全不一样，如果运营方法不对，很可能影响一个机构的健康发展。非营利的概念很多人不是很清楚，最近有很多做民营美术馆的人来找我，跟我说半天，我觉得很无奈。为什么？他完全是做商业机构的思维模式在做非营利机构的概念，这是目前在美术馆任职过程中出现的偏差，非营利的运营跟经营性美术馆的运营完全不一样，当然某种手段或者某种战术上可能是一样的，但是战略一定是不一样的。非营利性美术馆有几个概念：一是非营利模式和非营利机构在理解上产生了很多偏差，非营利机构是国家要求你是一个非营利的单位，要求这个单位做到的是你所得到的资产和获得的利润不能分配，这是最根本的一点。为什么现在国际上的专业委员会非常的厉害，因为每天召集全球的艺术博物馆协会的关于学术方面的讨论，艺术博物馆专业委员会在国际上要求非营利机构的专业化。画廊是卖画的机构，这是大家浅层的认知，但是也不完全是这样，因为博物馆有时候也卖画，有时候非营利性的博物馆也卖画，但是我们没有看到他们是怎么卖的。如果运营的过程中卖画，你就不是非营利机构。比如说今天做了一个展览，或者今天收藏了一个作品，第二天、第三天卖掉了，做展览的时候收了一些作品，这不是非营利机构做的事情。
非营利机构卖画是怎么回事儿？是在收藏中出现两种情况会卖画，一方面是有些藏品达不到我们馆里的收藏标准了，公益性拍卖一下获得一点资金可以使我们更好的发展。第二方面，经营部下去了，这个馆里出现了经济危机，董事会讨论，或者国家非营利机构一块儿讨论决定我们要拿出画卖掉，通过公益性的手段卖掉，这样的卖法一般是通过公益性拍卖实现的，不是画廊的运营。所以非营利机构的运营方式绝对不是营利机构的运营方式，但是很多的画廊，包括顶尖的画廊跟博物馆有连接的更多的是用非营利的模式在运作他的画廊。他们是用非营利模式而不是用非营利机构的法律体系，完全用非营利的概念做的。
所以我们在做营利的时候，工商给予美术馆的执照，你挣了钱分配了大家不会管你，因为你法律上是一个经营单位。尤伦斯的营利模式为什么成立了？因为它不是完全真正意义上的博物馆要求的体系，而是卖画的方式是介于两者之间。虽然用了非营利的模式，但它是合法的。非营利机构的运营靠什么来获得资金呢？搞清非营利博物馆的运营，必须要搞清楚艺术博物馆的性质我，我们才知道它为什么这样运营。因为博物馆的使命决定了它的运营方式必须是非营利的。一是因为它的使命是建造文化价值，是建造艺术价值的，所以目的性，它的使命决定了他是非营利性。二是作为一个人的博物馆，比如说大英博物馆、国家美术馆，是把培养艺术观众，是用教育的概念运作一个美术馆。这个艺术馆的本体必须是非营利的，如果不是非营利的达到的艺术效果就没有那么强，因为教育带有某种利益的时候，获得的利益的会有其它成分。
一个非营利博物馆的管理机制跟营利性的博物馆管理机制不一样，我们在运营过程中遇到了很多问题。第一个问题是服务设施需要领工商执照，比如说咖啡厅、书店、艺术衍生品店，但是作为非营利机构不能做这些，必须得领执照才能做。从机构管理上，这两块儿并不合体，造成了很多对非营利概念认知上的偏差，或者说是误区。在运营过程中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服务机构交给了社会的一个商家，他挣钱是他的，跟我没关系，但是我这儿有一定的服务功能，为美术馆服务；另一种是自身的经营，自己做的书店、衍生艺术品店、餐厅、咖啡，这些资金完全回归美术馆，补充美术馆资金的不足。在中国有两种现象出现，为什么中国会出现这样的现象？往往聪明的老板会把两块儿分得很干净，因为他做了非营利执照，分配这些利润是违法的，所以要拿到另外一个板块运营，运营好了有一部分资金可以放到美术馆，真正发展好了也可以分流走，但这是违法的，这是法律认知上值得注意的问题。有的老板成立了一个非营利机构，是企业的钱，企业投入进去了，过两天又把这个钱打回企业了，我有什么违法的？很多老板都这么做，这样的做法实际上是违规了，谈不上违法。但是如果这些钱里混杂了社会资源的资金，这个事儿就违法了。在运营过程中如果不懂得非营利机构的管理的话，我们是做不好美术馆的，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点。
美术馆的使命和目的性不一样，我们获得资金的方式也不一样，很多博物馆人都比较困惑钱的问题，比如说有的机构收门票、收特展票，有的机构做了很好的展览，明知道能赚一笔，资金本身就不充足，为什么不收这个钱？其实这是中国体制的一个现象，一类事业单位是收支两条线，二类事业单位可以是差额拨款，很多二级事业单位有的活得非常好，有的活得非常差，因为经营能力强很有钱做得非常好，没有经营能力的，钱少，自己补不上就经营得很困难，甚至面临倒闭。还有一些是二级事业单位，但是政府给了政策，现在国家给你拨款多，你的收入必须拿回来，我再给你，也有这种现象，这是不一样的概念。还有一种是一类事业单位，形成惯性的收费方式，延续了过去的概念，避暑说中国美术馆的场地费，不会交回去。我在体制内干得时间比较长，这块儿必须要清晰，不搞清晰的话真得会出问题。很多人认为，我拉赞助的能力很强，其实搞错了，我们不去拉赞助。作为一个真正非营利的美术馆，必须要懂得这个美术馆到底怎么样才能获得资金。哪些展览是可以获得资金的展览，哪些展览是真正在学术上能够做得好的展览，自己一定要清晰。如果一个美术馆想获得社会的影响力，获得社会资金的赞助，经典大展是获得这些资源最有效的途径。我们以为，你做一个顶级的大学派的经典展览，你以为是做学术，我说你错了，这种经典性的大师的展览做学术非常难，因为有很多理论家在阐述观点，已经对他的学术进行了梳理和思考，有很多新的知识在这儿罗列，你做这样的展览要发现一个新的价值，要通过这个展览给观众另外一种可能性，做起来难度非常大。所以我们做的经典大展没有几个能做到位的，但是这个展览确确实实能给一个美术馆获得巨大的社会影响力和给你的赞助资源。
什么是学术展览？我们这样的做法很难做学术展览，学术展览不经过一、两年的梳理做不好。另外，现在很多观点对于博物馆来说是错误的，比如说作为一个非常学术的美术馆，不让他们提国宝概念。国宝是什么？是非常值钱的宝贝，带着很强的经济商业理论，美术馆一定要说这幅画在美术史上很重要，在山水画上是里程碑的，那时候绘画语言上有什么创新，这是学术对绘画的判断。现在很多博物馆都在做很不专业的术语表现。我想，一个美术馆非要做成有钱的美术馆，首先要考虑好这样一些问题，要考虑不好肯定会有麻烦，肯定也做不好美术馆。
说一下我到中央美术学院的思考。我到了中央美院以后确实缺钱，资金怎么拓展？要找到美术馆的优势，央美的优势跟清华有类似的地方，央美的优势是制式非常的发达，也就是精英人才、塔尖上的人才在中国来讲是具有高度的，尤其是在艺术方面。每年有30多位国际教授来中央美院讲座，这些教授讲座的时候一定到中央美院美术馆讲一课，为什么？不讲这一课可能缺了点儿什么，因为美术馆是社会化的窗口，要做一些社会化的事情。我们学校的学生一定每年要做公益项目，教师也要到公益性美术馆免费讲课，这就是非营利和营利性的区别。非营利机构能够降低所有的成本资金获得顶尖资源，这就是美术馆经营最大的优势，没有这些优势增加做好一个美术馆？这次我去美国，见了麻省理工的副校长，他是一个华人，跟清华有过合作，他现在做一个项目是50多位科学家，因为艺术获得了诺贝尔奖，我想请这些人做我们的志士，我们建了一个志士中心拍了片儿供会员看。如果用商业的方式，他会来吗？他不会来，你的人情不够大，他获得的资金也不够大，作为商业出发点到你这儿讲课是不划算的。但是他们一定会来，他们都会同意，因为你是非营利机构，因为你的美术馆学术做得好，会参与到你的美术馆中，并且一分钱不要可以进行知识讲座。如果你不懂，利用非营利资源做美术馆的时候，获得的成本和营利性机构完全不一样。中美有这么多的优势，请这么多教授来讲课没有花钱，又可以获得顶尖资源，用这些东西获得资金是一个美术馆有效的运营办法。
央美美术馆建了一个志士中心，一年会拍100—200部知识片供会员看，我做了这个系统以后很多人找我投资，说你这个很赚钱，我们投资行不行？我告诉他很难，因为我们是非营利模式，这个教授给我讲课没有给人稿费，我就不能收费，只能用会员赞助的方式实现获得资金的途径。一年在我们的网上看100部这样的知识片，我只能让他交一个会员费。他交了以后，我还要说感谢你支持公益事业，感谢你支持艺术事业，感谢你支持美术馆。一年一个人300块钱，就是3个亿，这是非营利模式的运营。我们获得资金的方式有很多，必须跟我们的战略宗旨合体，这个机构才的发展才会有未来。谢谢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