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60年代初，公司一次从非洲进口了上百支的整根象牙。我没想到象牙能长到那么长，最高的大牙垂直高度甚至可以超过180厘米。当时的进货价就是按照牙的长度分为大牙、中牙和小牙，尺寸越大价格越高。数周后上海玉石雕刻厂来选购了一对长度150厘米左右的大牙，他们用这对象牙精心雕刻了一对仕女骑凤，并从凤凰嘴中拉出象牙链条，链条下端挂上了一对也是用象牙制成的镂雕宫灯，美轮美奂。后来出口到香港还创下了当时牙雕制品出口创汇记录。

　　据出土文物显示，我国在商代就有雕工精细并镶嵌有松耳石的象牙艺术品。但元代以前象牙制品十分罕见的，绝大多数古代牙雕作品是明清时期的。明代牙雕在前代牙雕的基础上吸收了近似的竹、木、犀角雕的工艺特色，形成了多种多样的艺术风格。清代发扬光大了牙雕艺术，创制出一大批精美实用并极富艺术想象力的作品，特别是在康雍乾盛世中牙雕水平达到了历史最高峰。清代牙雕艺术分为南北两个流派，南派以广州为代表，雕刻风格玲珑剔透，北派以北京为代表，雕刻风格古朴典雅。北京故宫(微博)博物院所珍藏的象牙雕月曼清游册就是博采众长的巅峰之作。该册创作于乾隆六年，以同时代宫廷画家陈枚的《百美图册》为原稿，共分十二册，每月一册，上下对开，上页以宝蓝漆砂为地，以螺钿镶嵌乾隆御题诗句，下页主要以象牙染色刻画主题，整体色彩丰富协调，极具观赏性。

　　从民国到解放后，牙雕艺术品风格流派以以下五个地区为主：北京牙雕常见品种有门狮、十八罗汉、八仙、刀枪马大盖瓶、炉瓶盒三式等。艺术风格高雅、精细、古朴。上海牙雕以镂雕细花景物最具特色，还有仿铜器炉瓶、宝塔炉和小巧的才子佳人、帝王将相等。广州牙雕以玲珑剔透的镂雕技法闻名，其中以活动象牙球为代表作，是由一块完整的象牙料，巧妙地雕镂成层层套叠的薄球壳，并且层层都能转动自如。南京牙雕以仿明代牙雕最为著名，大多以历史故事和民间传说中的人物为题材，经过仿古处理后更显得浑厚雅致。福州牙雕以圆雕人物见长，源于当地传统的龙眼木雕。艺术风格细腻流畅，稳重大气。

　　解放后，我国的仿古象牙工艺以南京出产的最著名。关于南京仿古象牙的兴盛，其中还有一段故事。南京1957年成立象牙雕刻社，后建立象牙雕刻厂，产品销售全部依靠上海工艺品进出口公司外贸出口，到了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南京象牙雕刻厂由于工艺水平粗糙，产品单调，出口外销量每况愈下，此时负责收购象牙的是我和我师父孙经品。看到南京象牙厂入不敷出，孙先生想起了解放前认识的一位住在南京的能人陈新民，他身负两项绝技，一是象牙的仿古作旧，二是临摹齐白石的小鸡和虾还有徐悲鸿的马几可乱真。找到陈先生后，他提出进厂指导工作可以，但仿制牙雕的最后两道程序——熏色和裂纹，必须带回家制作，不能外传，南京厂同意了他的条件。起初厂里试着仿制了几件明代的文昌帝君和老人等，效果十分不错，拿回上海后很多香港客商都要求订货。记得这几件象牙仿品刚拿到公司时是放在不需验关的包装间里，正好被几名文管会来验关的工作人员瞥见了，他们指出这是明代的象牙制品不能出口。包装间的工人只能请孙老师和我去解释，但他们还是有所怀疑，直到我们拿出了进货的账本，他们才无话可说。孙老师当时就指导我说，这几件东西虽然仿得是相当好，但还是可从面相、手相、衣褶的流畅程度、牙开裂处和熏色的自然程度等多方面与真正的明代牙雕加以区别。 (沈恺宇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