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缘台湾山艺术林民哲先生

2014年06月20日 12:32   新浪收藏  微博 收藏本文     

  李梦虞

  人们都知道,从外地调北京的人,一般都是先以借调的形式进京工作,正式调令得慢慢等待,等个十年八年都是常事。八九年,我们一家进京虽然也属借调等待之例,但田园已考上美院,田禾也读完王府井小学顺利进入到三里屯中学,更美的是美院还分给我家东大桥的一套新小三居。我在北京实用美术学校工作也很顺利,可以说是安居乐业了。没指望很快能下正式调令。没指望它却突然降福于斯。只来了三年多四年不到的时间,九三年三月文化部正式下达调田世信、李梦虞到中央美院工作的调令。我迅速返回贵阳办理完成一切手续。至此,田世信才真正算是携妻带女正式回归故里。

  田世信调美院,当初雕塑系和雕塑研究所都想要他,但因王克庆先生行动在先,因此,田世信便进了雕研所工作。但三年多来,为了雕研所繁杂的行政事务,田世信与王克庆先生的合作越来越困难,耽误了自己的业务不说,还总是出力不讨好。这样的工作状态与他个人的秉性确实是格格不入,所以,调令一下,他就下决心要辞去了雕研所代理副主任的职务。办完调动手续,第一件事就是写辞职报告上交王克庆先生,而王先生则顺水推舟轻轻松松把自己亲自调来的这块绊脚石推开了。田世信则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雕塑创作之中,东大桥地下室他那间小小的工作间开始热闹起来,他说:“一定要把耽误的时间补回来。”成天埋头于地下工作室,兴致勃勃。木雕《山里人》、石雕《颜真卿》、多件不同造型的《女裸》就是这段时间诞生在地下室的作品。其中一件是在雕琢过程中遇上一个大木结巴而巧妙处理成双手抱头脱衣状的女裸身躯,后来演变成红漆的《大躯干》。一天上午上班时间,他破例上楼回家时,左腿膝盖鲜血直流,把我吓坏了。原来是使用工具不慎电磨头把膝盖豁出一个大口,木头雑子都扎进血肉之中。他让我为他清洗、消毒、上点三七粉包扎好,一刻不休又下地下室去工作了。手脚受伤那是经常的事,但他从来不在乎。

  也正是这段时间五月的一天,田世信接到美院邵大箴先生的电话,说是有个台湾的朋友很喜欢田世信的雕塑,想约田世信到宾馆见见面,田世信按约去宾馆见了面。回家告诉我,据邵先生介绍,这位台湾的林民哲先生是台湾及东南亚一带著名的收藏家、台湾山艺术基金会的董事长,邵先生和奚先生当下正在协助他收藏一批俄罗斯油画,也向林先生推荐了一些中国当代油画家和雕塑家。见面时,林先生表示想请田世信为他订做一件《母与子》,还说晚上要登门拜访。

  晚上,俩位客人到家。林民哲先生中等身材,皮肤微黑,谈吐温和,照在眼镜下的那对小眼睛却显得格外敏锐、灵慧。与他同来的是他的助理李启荣先生,李先生也是中等身材,白白胖胖,热情开朗。初次见面,俩人都给人平易近人的印象。林先生说:“华君武先生早就向我推荐过田老师的作品,今日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俩认真观赏著室内大大小小的每件雕塑,很兴奋。林先生还对他的助理李先生说:“看来不只是收藏两件作品的事情了,我们得重新考虑与田老师合作的方式。”什么合作方式?田世信我俩也没多问,因为我们本来对当时传说的艺术家与收藏家合作的事就不甚了解,也不感兴趣。告别时,约定第二天中午还要来家,有重要的想法要与我们交谈。

  第二天中午,我和世信在家准时又接待了林先生和李先生。林先生进门就表达了他对田世信的艺术作品和人品的赞赏与敬佩 ,并详细说明了他们经过认真考虑后的决定。山艺术想收藏我们室内现存的所有作品,收藏方式是原作归田世信,每件作品复制两件给他收藏,复制费用由山艺术负责。至于每件作品的创作费多少,则可分别商议。另外,希望今后与田世信长期合作,山艺术愿意支付田世信工作室所需的设备、工具、工人等费用,但作品都得归山艺术收藏。田世信表态说明:“首先谢谢林先生对我作品的欣赏,收藏几件作品也是可以的,但合作问题还有待商量。我们现在各方面条件确实有困难,您愿意帮助我们,这很可贵。但我的态度必须说明,我只会按照自己的感情思路努力创作属于自己心爱的东西,要在这个前提下,我愿意与您的合作。”林先生说:“我早就听说田老师是个刚直不阿的好教师,在艺术界口碑极好,正是了解您人品,我才登门拜访。想合作也不是要您按照我的想法搞创作,不会的,您放心吧。只是我们台湾山艺术目前有点条件,愿意帮助大陆部分艺术家搞创作,大家共同努力,推动中华民族当代艺术的发展,不是想指挥限制艺术家的个人创作活动。像四川的罗中立、何多苓、你们美院的钱绍武先生、闻立鹏先生都与我们山艺术合作得很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同状态,可以具体商量。我们的态度是负责的,请您认真考虑。”坦诚是交往的基础,如此开门见山,直话直说,一目了然,有了初步的了解与信任,以后的合作也就一路顺风了。

  签约合作第一件事就是在东三环外八里庄租了一个有三间平房的小院做工作室,购置了电钻、电锯、电刨等几件小电动工具,还请了个小助手。但没工作几天就出了问题,因为周围的邻居都是些外地来京打工的小作坊,什么缝纫、电焊、修车、修表配钥匙、做豆腐等等,各自都有些小电器,只要田世信一用电锯、电刨之类,电闸就跳,影响周围好几家断电。当时,京城电力不足,每周六个工作日,还分片区轮流停电一天。居民社区电表电容都很小,当然承受不起田世信电动工具的用电量,这是我们开始未曾料到的困难。好事多磨吧!怎么办?正在发愁之际,林先生又一次主动出面相助。他表态愿意出资在郊区找地为田世信新建工作室,简直让人难以置信。林先生却确实是诚心诚意的,令人感动。 当林先生第一次将十几万元现金交到我手中时,我这个在经济方面毫无见识的人,心里真有些恍惚、忐忑不安,拿着钱都不知怎么数数。看我这笨拙的样子,林先生说:“师母,您别细数了,点个大数就行,使用过程中如果哪扎少了不对数,我会补给您的。”林先生如此诚恳、大度,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当时,林先生他们收藏的第一批作品已放在东小口兰各庄铸造厂复制,厂方听说我们要找地建工作室的消息,就积极主动地找东小口乡政府协商,很快为我们免费征得大约一亩地,位置就在兰各庄铸铜厂对面。一切手续都由厂方职工李宝贵为我们代劳了,厂长郝友文还为我们找好了建房的建筑队,好像一切都显得那么顺理成章。我找建筑师设计好一个类似四合院的图纸,立即就开工了。只要没有课的时间,我都会全天呆在兰各庄工地上监督,平时我还请郝厂长和李宝贵帮忙管理。紧紧张张四个多月,虽然后期工程质量有些不尽人意,没有达到合同的要求,但总算基本按期完工。天冷之前 ,十月份就开始淮备进住了。

  收拾好新院子,进住的同时,我和世信也明确意识到,修建房子这么大的大事,我们处理得太匆忙、草率,留下了难以弥补的隐患。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必须另做打算。现在既然花了二十多万元修起了还能用,就暂时用起来。尽量利用这个空间,多创作出些好作品,也才不辜负林先生的心意。我们当即招聘了五个工人协助工作。一方面,继续与兰各庄铸铜厂合作,铸造铜质的作品 ;另一方面,开始了对大漆脱胎工艺的尝试 。在与京雕漆器厂王栋师傅的共同努力探索中,成功完成了《王阳明》、《大躯干》、《母与子》等第一批大漆脱胎雕塑作品。也得到林先生的认可与全力支持。

  这段时间,林先生常来兰各庄小院,关照田世信的工作。有一次,他俩在就某一作品展开讨论时,田世信说:“艺术创作是人的精神追求,是属于个人的事。只有一心按照自己的构思行动,才能创作出真正的好作品。您给我钱,我也不可能按照您的意图创作。谢谢您的好意。”接着他还说:“我这个人自小就倔犟,不受人使唤。解放几十年了,共产党政府都没把我改造服软,你们国民党也别想改造我,哈哈...。.”把林先生也逗笑了。 

  在一年的时间内,田世信在院内还创作了大型群雕《山音》,把他对贵州山民的赞美、眷念尽情挥撒在这组造型之中。    

  1994年10月山艺术在中国美术馆为田世信举办他的第一个展——《田世信雕塑展》,罗中立、何多林、文立鹏三人的个展也同时在中国美术馆展出。这次展览,是田世信调回北京后的第一次亮相。他的作品再一次引起京城的关注。几件大漆脱胎雕塑唤起观众极大的兴趣,赞声不绝。还有观众感叹《山音》是中国的《加莱义民》。著名雕塑家隋建国对这次展览的评论是:《山音》、《老子》、《屈原》、《司马迁》、《颜真卿》、《王阳明》、《谭嗣同》、《秋瑾》等中华民族优秀分子的系列肖像,显示田世信的雕塑艺术已将乡土艺术推进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他是在为“中国乡土”塑造一首凝结在岩石、陶土和青铜中的史诗。

  这次展览的成功,也为与林先生的进一步合作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后来,林先生经常来大陆与艺术家交流,收藏不少作品。因为当时海峡两岸还没有开放,所有雕塑作品都要先运到第三国,然后才转运台湾。为此,林先生付出了超常的精力和财力,确实难能可贵!在与林先生合作的七年中,双方都以自己的行为履行了自己的诺言。田世信工作环境大大改善,创作精力旺盛,创作出一批好作品;林先生则收藏了不少他自己喜欢的艺术品。各自都很轻松、愉快。直今,林先生仍是我们可以信赖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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