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光(以下简称李)：你家里有人画画吗？呵呵，我比较好奇这个问题，因为很多画画的人都有家庭环境影响。

　　倪蓓蓓(以下简称倪)：没有，不过我的家族是做云锦的。云锦可是很有名的南京特产，贡品。也许是这个缘故，家里大大小小的人对绘画都感兴趣。不过没有人专门做这个，目前就我一个。

　　李：那你为何走上画画这条道路，或者说何时开始学画画。

　　倪：从小喜欢吧，好象幼儿园时候就满明显的。开始真正意义上的学是7岁左右，很多孩子都画的中国画。

　　李：是吗，印象比较深的一件事或作品有吗？

　　倪： 应该是临摹的富春山居图吧，那幅画挺长的，那年夏天我白天都不怎么下楼和小朋友玩，一个人在家临这张画。画完了大家都觉得10岁的孩子能画成那样很不错。觉得满有灵气，得到表扬后觉得挺自信。

　　李：南京传统文化底蕴丰厚，特别是中国画传统，你为何选择油画？

　　倪：到了初中，爸爸决定让我系统的学习下，就开始学素描，初三开始学色彩。学了色彩开始喜欢西方绘画，油画之类的有色彩的绘画。后来开始希望专业的学习绘画，就开始学习素描色彩这类基础类绘画。这些都是建构在西方美术系统下的绘画类型。开始关注色彩，喜欢上了颜色。其实我爸爸特别希望我学习中国画，不过我无法放弃对色彩表现带给我的感觉。他也很尊重我的意见，高中毕业那年我决定选择油画作为绘画方向。

　　李：你的油画能够表现出你对色彩有很强的感受力，运用颜色很大胆。从大学时期就这样吗？

　　倪：其实我那时候用颜色也满喜欢对比和反差比较大的，颜色比叫热烈的。后来有过转变，现在可以说是一种回归。

　　李：感觉你大学时代的作品热烈的色彩之下却有有一种灰色忧郁的情绪。

　　倪：你看的明白。那时候我差不多还在青春期，很多人应该有类似的经历，一两句不容易说清楚，差不多就这个意思吧，呵呵。

　　李：你最近完成的这批作品非常漂亮，你介意说你的作品很漂亮吗？

　　倪：不介意啊，我希望是漂亮的。既然喜欢色彩，又注重色彩的互相搭配和作用，肯定希望有良好的视觉效果。如果你评说我的色彩漂亮，我会觉得得到了我追求某一方面的一种肯定

　　李：而且我发现每张作品都有一个听起来非常具象的名字，但你的画面其实是有很强的抽象感的。

　　倪：恩，我喜欢绘画中有趣味的东西存在。名字的具体和画面有一定的抽象产生的碰撞对我来说类似私密体验的感受。好象一本可以公开的日记本，但是藏着某些别人不见得明白的小秘密。懂的人自然懂。

　　李：这很有意思。我想不同的观者可能对于画面的理解会有很大的差异，这会是一个充满趣味的审美体验。在你那些看似抽象的画面里常常会隐现出一些诸如花朵动物的身影，他们可能透露了你的秘密。

　　倪：恩，这个发现小秘密的感觉是我很喜欢的做的小游戏。我研究生毕业创作的一个屏风，画的南京的紫金山，画的右下房，藏着一只猫头，我不说很难发现。现在我画的画把这种东西更强调了。

　　李：这使得艺术家和观者有了更多的互动和平等的交流，而不是将艺术家的表达一股脑的倾倒给观者。欣赏的过程充满了未知感和发现的乐趣。

　　李：我很想知道你画面中流露的信息或说透漏的小秘密是你在画之前就想好的吗？

　　倪：有些大面积的形是有意识的，因为那些是从构图开始设计的。有些则是根据画面的一些形状偶然发现边想边画的。比如《福州路的菠萝蜜》那张画最开始是想画组花卉什么的，后来画不下去了。我就放到一边打算不去管它。过几天突然觉得来了感觉可以画画试一下。画了几遍又不断调整后觉得效果好象出来了。突然就想起了我和吴静一去上海时候在路边买的菠萝蜜。那东西卖的人说是水果之王，长的挺壮观的。我对热带的东西都有好感，觉得生命力很强。所以一般这类东西我的记忆会很深刻。接着就把图的下方顺便着就画成了那天吃菠萝蜜时候坐的椅子的式样，感觉还有点装饰效果。还有些时候我只是觉得有趣，有张画差不多是在画完的时候看到这个红色的小点，就想着改成了个瓢虫。

　　李：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的绘画过程中的这些不确定，更像是一种探险。画面最终呈现出哪些东西是你开始绘制时是有不可预知性的，看样子还要取决于画面推进过程中与心理感受碰撞的结果。

　　倪：差不多是这样的。

　　李： 这样看来你的作品在创作和欣赏两个阶段都充满了的不确定性和解读的空间。近期你的这些作品张扬的色彩给人强烈的视觉效果，但画幅都很小，为何不画更大一些的，考虑过展览的效果吗？

　　倪：因为我希望达到类似丝绒或者局部发光的感，。所以选择布面，但是我希望她们是在镜框里展览的。镜面的效果，视觉上可以让颜色更突出。镜框一般不大，所以目前画幅不大。我希望可以通过画幅的尺寸让自然的的调节观众的距离，这些画，需要观众相对近的看的。

　　李：通过尺寸调节观众的距离，看样子你对观众的欣赏方式还是有一个要求或说期望的。

　　倪：肯定是有希望的，不过也是比较隐秘的，呵呵。

　　李：你谈到了丝绒般地感觉，这点确实使我印象深刻。可是你担心自己过于漂亮的作品会变得装饰化吗？

　　倪：事实上装饰特征是我追求的一种画面效果。也许有的人觉得那样会让人觉得太过装饰，可是我觉得应该尊重自己的内心。我没觉得装饰化有什么不好。

　　李：那你觉得作品除了在美术馆或画廊这样的展览方式还有其他途径和观众交流互动吗？

　　倪：恩，一方面我希望我的绘画作品通过展览和观众产生互动交流，另一方面通过更直接的甚至是可以触摸的方式介入到观众的生活中，而不仅仅是在美术馆。在合适的时候我希望可以做些衍生的产品，其实对丝巾满感兴趣的。

　　李：丝巾？

　　倪：对，把画整个印在丝巾上。展开是幅相对完整的画，实际穿戴的时候在折叠时露出想要的颜色和图形。我的画比较适合。

　　后记：静一和蓓蓓二人是我的好朋友。两年前我初到南艺，结识这对艺术家伉俪。他俩是老南艺，为我适应这里的生活提供了很大的帮助。我们常在一起喝茶聊天，话题则是天南海北，常常从饮食聊到电影，由育儿聊到教学。当然，绘画也是我们经常谈论的话题，包括我们彼此的作品。蓓蓓的绘画表现出敏锐而细腻的艺术感觉，但她并不是仅仅停留在感觉的层次，而是恰到好处理性的思考控制。并用一种属于她的语言表现出来。对于蓓蓓的作品我更多是从朋友的角度感性的认识。前面的那些对话文字，或许能对了解她的绘画提供一条路径。

　　李小光 南京艺术学院美术学院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