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师与钱币收藏的爱恨情仇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11月25日 10:57 经济观察报

酷爱收藏钱币的中国厨师。 酷爱收藏钱币的中国厨师。

  经济观察报 王隽/文 英国首相卡梅伦访华前一天,徐龙在国贸举行的北京国际邮票钱币博览会上正忙着签售自己的新书 《犹太和以色列国钱币》。

  我去拜访他时刚好有一个钱币收藏者在展位前驻足,这个收藏者指着这本将近600页的大书,惊讶地问徐龙:“这本书卖吗?是您写的吗?”接着他自我介绍:建筑师,北京人,热爱以色列钱币,已经收藏了好几年,但苦于与钱币相关的中文书籍太少,很多问题不明白,也不知道问谁,今天最大的收获就是这本书。定价498元,建筑师马上就买了。他和徐龙趴在一本钱币画册上,给对方指自己收藏的和缺少的年份、版样,而后交换了名片离开。

  加上这一本,这本“昂贵”的书已经卖出了快80本。

  徐龙原本有一周的假期来为书做宣传和后续的工作,毕竟这是在工作之余,花十年时间写成的。可是他第二天就要回到单位,因为英国首相卡梅伦将到访,正职是人民大会堂西餐厨师长的他,要准备国宴的一系列工作,休假提前结束了。

  渊源从法语开始

  徐龙在人民大会堂工作,已经26年了。他原本是中餐厨师,到了大会堂后,服从调配从头学起了西餐,因为业务能力强做了厨师长。从开始做西餐起,他就琢磨要学一门外语,想到法餐在西餐中的重要性,1992年,徐龙自己跑到当时的奋斗小学上培训班。只有四个月,打了基础后,1995年,徐龙向大会堂申请,去北京外国语学院进修法语。

  1995年的秋天,在他回家的路上遇到一个老外,老外是来首都医科大学学中医的,住在留学生宿舍,年纪不小,快60了,苦于会法语的人太少,碰巧徐龙当时就住在大观园,挨得挺近,他们俩就开始三不五时地一起出去遛弯,周末徐龙去老外宿舍聊天,也带他去长城、故宫,俩人很快成了朋友。

  偶然一次,徐龙看到老外放在桌上的护照,他发现不对,这不是法国护照,是一个有点拗口的单词,试着拼了一下:以色列。老外说,我是双重国籍。这是徐龙认识的第一个以色列人:卡利发·阿尔伯特。

  也在1995年,外交部的朋友们出国回来都给徐龙带各国钱币的纪念版,他手里大大小小的纸币、硬币很快攒了一罐子,阿尔伯特每次回国,也给他带花花绿绿的以色列钱币——这些钱太特别了,图案丰富,它们很快从徐龙收集的世界各地钱币中分离出来,成为他的主业。

  和阿尔伯特成为好朋友后,徐龙不自觉地会去了解犹太文化,“犹太人里我只认识马克思和爱因斯坦,现在有个犹太人在身边,比我的父亲大1岁,可我们是好朋友,这感觉太神奇了。”

  相关的书籍并不多,当时有上海三联出的《犹太人的记忆》,里面有关农业、手工业的段落,也有钱币铸造的历史,“虽然如同天书,但我还是获得了很多有效的信息:犹太人为了证明虽然遭到罗马的入侵,但是还是要铸造钱币,那是国家的象征,然后看到古币的样子,原来现在的流通货币是沿用了古币的设计。”

  为了知道更多,徐龙跑到以色列大使馆去要资料,也因为看不懂犹太文化中宗教的内容跑去找社科院犹太教的研究员问问题,在成为人民大会堂西餐部厨师长和世界御厨协会成员的过程里,他慢慢地攒着这本600页的大书。

  “收钱币的人常用的工具书是 ‘克劳斯目录’,是美国人编写的《世界硬币标准目录》,社科院那位研究员给我推荐《大英百科全书》,我用工具书和以色列大使馆的内刊,加上阿尔伯特经常给我寄一些资料过来,慢慢懂了犹太文化和以色列钱币的历史。”

  2001年,徐龙开始给钱币收藏者的一本内刊写文章,把钱币上的圣经故事、动物、植物都分别作了解析。他有了写书的念头。

  2009年忙完了60周年国庆的宴会,徐龙做了膝盖骨手术。三个多月卧床修养,近10年的书稿整理成册后被驻伊朗大使刘振堂送到了中国著名的犹太文化专家徐新的书桌上。

  “不可思议。”徐新看完全稿,不相信这是职业厨师写的。徐新评价:收集全面有广度、分类细致有特色、解说清晰有品位。

  到以色列人中去

  让这本书不枯燥的,是多年来和以色列人的交往。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第一次进入以色列人聚集的社区,是在伊朗。

  时任中国驻伊朗大使刘振堂,也是钱币收藏家,他和徐龙相识在收藏沙龙上。在刘振堂的邀请下,徐龙到了伊朗,有着大使的帮助,伊朗文化部同意徐龙进入以色列人的社区。

  三五千以色列人居住在伊朗的德黑兰,他们有自己的社区,和周围的伊朗邻居保持和平和相应的距离,在那些社区仍然有犹太教的会堂存在。民间并没有因为政治因素而相互敌视,相反,交融的、并不能彻底分隔的历史和文化让他们可以互不相扰地生活在同一地界。

  在世界各地寻找以色列人以及犹太文化的痕迹,是徐龙的 “职业病”——2008年从巴黎到罗马,赶上一场以色列60周年国庆日的祷告,费尽口舌进了教堂,戴着小帽混在犹太教教徒中听他们诵经,他觉得幸运极了:“这都不是直接的收获,但是让我离犹太文化、离以色列人又近了一些。”

  最好的旅行还是2009年去以色列。

  这段旅程几乎改变了徐龙这本书原先平淡的格局和部分内容的东拼西凑,也是最后成书的重要步骤。原先只听闻而没见面的古代钱币,以及古老却科学的造币方式,这一回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住在特拉维夫附近的尼尔·埃利胡基布兹,基布兹是以色列人特有的一种聚集形态,和“人民公社”很像。从1882年开始,以色列人形成了这样的习惯:找一块地盖房子,大家一起种地,家家都不开火,得了钱之后就一起开辟手工业,有食堂有学校,“和咱们那时候吃大锅饭一个意思”,徐龙说,“阿尔伯特是基布兹里的医生,有点公家医生的意思。我就住在基布兹的小招待所里,和他们一起种地,体验这种集体化又自由的生活。”

  徐龙去了铸币工厂、钱币博物馆、银行、钱币协会和最普通的钱币商店。在铸币厂的仓库里,他看到了公元前130年的古币,从拜占庭时期、波斯时期到罗马时期,所有出土的古币都被存放在恒温恒湿的小抽屉里,这些之前书里不清晰的图片,都以实物之形在他眼前。他给每一个古币拍了照片,向以色列专家询问来源和背后的故事,构成了书的重要部分。

  在他将走之时,阿尔伯特带他去找老朋友尤奈勒,尤奈勒在镇子里的社区文化活动中心教会了他古币制作的过程。

  “一个小镇的文化活动中心,里面就有十几枚希律王朝的古币在展示,而尤奈勒先生给我演示古币制造,是在儿童活动中心,这里的小朋友很清楚自己国家古代的钱币是怎么造出来的,对传统最好的保护,就是让它不停地流传。”

  书写完了,我问他收了多少枚钱币,他说,三五千枚,但是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不停地去找,去配齐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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