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宝皿方罍“身首合一” 国宝皿方罍“身首合一” 皿方罍拓片

　　6月28日，青铜器国宝皿方罍的器身和器盖在湖南长沙“身首合一”。这件在海外流散了近百年的国宝文物，终于回到自己的故乡。皿方罍的全称为“皿天全方罍”，是商代晚期的青铜盛酒器，也是现存商周方罍中最大的一件。这件距今3000多年的方罍，造型雄浑，形体巨大，其高超卓绝的铸造技术，神采飞动的气势和令人倾倒的精美纹饰，是同类器物难以比拟的，被称为“罍中之王”。该器于1922年在湖南桃源县出土，后因种种原因，身首分离。方罍盖于1956年由湖南省博物馆保存至今，而器身流散至海外，历经多位重要古董商和著名藏家之手，并于2001年创下中国青铜器在全球拍卖市场的最高成交纪录。2014年3月19日，纽约佳士得拍卖行在公开拍卖皿方罍的前一天发表声明称，中国收藏家群体已向佳士得正式提出联合洽购皿方罍，经过与当前所有者积极沟通，买卖双方达成了购买协议。购买方承诺，皿方罍回归后，将捐赠给湖南省博物馆永久收藏，今后不会再出现在任何交易市场上。

　　一九二二年

　　在湖南省桃源县漆家河因暴雨冲刷而在山涧沟边重见天日后被一农民秘藏

　　一九五六年至今

　　皿天全方罍之盖由湖南省博物馆保存此时器身已流落海外

　　二零一三年十一月

　　有消息称皿方罍器身将于2014年3月20日在美国纽约佳士得拍卖会上拍卖

　　二零一四年三月

　　湖南代表团赴纽约向佳士得正式提出联合洽购方案经过沟通买卖双方以2000万美元的价格达成了购买协议

　　二零一四年六月二十一日

　　皿方罍器身抵达长沙黄花国际机场

　　二零一四年六月二十八日

　　皿方罍器身和器盖完成合体

　　身世：百年离散，一朝聚首

　　1922年的夏天，在湖南省桃源县漆家河村，一场暴雨之后，乡民戚某在山涧沟边发现一个古怪的大铜罐子，藏在家中。湖北古董商人石某闻讯而来，认出是宝物，当即出价400大洋购买。此时正赶上戚某长子回家，得知有人愿出高价收购，就拿着方罍盖到附近小学校找学校钟校长询问。钟校长见方罍盖绝非一般古物，当即决定出800大洋，并将方罍盖留下，让物主回家把器身取来。戚某长子一路上兴奋地大喊让父亲不要将宝物卖给石某。不料被石某听见，他见势不妙，抱起方罍器身便跑。待戚家人追出去时，石某已逃得无影无踪了。从此，国宝皿方罍便开始了近一个世纪盖身分离的坎坷命运。

　　石某逃走后，以100万大洋的高价将器身卖给了上海大古玩商李文卿和马长生。二人又以80万美金卖给了英国收藏家巴尔并偷运出国。巴尔曾托古董商以14万大洋购买器盖，但此时器盖已被驻扎桃源的湘军团长周磐私吞，索要50万美金，双方协商未果，方罍始终未能完璧。当时的段祺瑞政府获知方罍出土，曾“严令追缴”。周磐采取拖延策略，使中央政府和省政府的追缴均未成功，直至周磐在解放战争中兵败被俘后，才献出方罍盖。1952年，湖南省政府将方罍盖送交给省文管会，1956年至今，罍盖一直由湖南省博物馆保存。而皿方罍器身在海外，先后经过卢芹斋、姚昌复、包尔禄等多位大古董商及藏家之手，之后被日本藏家新田栋一购得，并于2001年交由佳士得拍卖，当时上海博物馆与北京保利艺术博物馆曾联合筹款前往美国参加竞买，但是最终不敌国外买家，一位法国买家以924.6万美元的价格将其拍得，创下了中国青铜器拍卖最高价，这一记录迄今尚未被打破。2014年纽约佳士得拍卖行又宣布将拍卖皿方罍，在拍卖前，湖南收藏家群体向佳士得正式提出联合洽购方案，经过沟通，买卖双方以2000万美元的价格达成了购买协议。购买方承诺，方罍身将捐赠给湖南省博物馆，永远不再出现在拍卖会上。6月28日，这一青铜重器最终实现了“身首合一、完罍归湘”。

　　赏鉴：罍中之王，稀世珍宝

　　皿方罍的珍贵，首先在于它的历史价值，罍是一种大型盛酒器和礼器，诞生于商代晚期，流行于西周至春秋中期。罍在历史上流行时间较短，尤其是方罍更是十分稀少。皿方罍虽然出土于湖南，但它的器形、纹饰、铭文完全是中原殷墟风格，从铭文看，器盖刻有“皿天全父乍尊彝”七字铭文，器身为“皿父乍尊彝”五字铭文。“皿”是器主族氏名，“天全”是器主名字，皿是商周时期一个很有影响的大族，目前皿氏家族的青铜器仅发现2件，另一件出土于陕西，皿方罍的主人，很可能是身负某种使命来到湖南的中原贵族。这对于研究商周之际，中原与湖湘地区的政治军事和经济文化，具有很高的史料价值。在艺术成就上，皿方罍更是无与伦比。该器通高84.8厘米、器身高63.6厘米，罍盖呈庑殿顶形，罍身作长方口，直颈，高圈足。全器集立雕、浮雕、线雕于一身，通体以云雷纹为地，上饰兽面纹、夔龙纹、凤鸟纹。肩部两侧装饰双耳衔环，正面腹部下方置一兽首鋬。四面边角及各面中心均装饰突起的长条钩戟形扉棱，线条流畅，工艺繁复。作为早期繁复奢华的形制，皿方罍不仅体现了器物造型上的高超设计，也代表了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科技成就——青铜铸造技术，是现存商周方罍中最大、最精美的一件，不愧为“罍中之王”。

　　思考：国宝回家之后

　　国宝回家之后，在兴奋之余，我们也应该清醒的认识到，皿方罍的归来并不具有普遍意义。这次洽购，中国藏家的洽购价虽然仅为市场估价的一半左右，但仍然付出了2000万美元的高昂代价，而近代以来，流失海外的中国古代青铜器多达数万件，我们无法一一买回。与此同时，国内每年仍有大量的古墓葬遭到不法分子盗掘，包括青铜器在内的珍贵文物继续流失，众多古遗址和古建筑缺乏保护，甚至在挖掘机的轰鸣中变成了一堆瓦砾。作为文物部门和民间藏家，在关注海外国宝的同时，还应将更多目光投向身边的文物，加强保护研究，杜绝盗掘破坏和非法交易，不要让皿方罍颠沛坎坷的故事重演。

　　文/张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