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燕紫:我有什么病呢

2016年08月09日 13:19 新浪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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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YT云图

  2016年度中国女性艺术人物——章燕紫

  昨天与一个朋友吃饭,他问一个学医的朋友,说我有忧郁症了,我的症状是嗜睡。医生说,每一个人都有忧郁症,程度深浅不一而已。

《一刻》4040 纸本水墨 针头《一刻》4040 纸本水墨 针头

  回来,我也想,我有什么病呢? 2009年之前我比较焦虑,开始画药之后好多了。

《挂号》41《挂号》41

  我并没有刻意去画药,那时候给自己定了一个计划,每天画自己吃的东西,各种水果、粽子、糖果……有一天我吃了药,我就画了药,就是这么简单。但是画完觉得药还是和其他吃的不一样,药对现代人来说是一个特别敏感的东西,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有病,每个人都离不开药。

章燕紫和女儿章燕紫和女儿

  现在要说有病,就是叫“老”的病,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天一天衰老,并不是等到老态龙钟了才是衰老。

电影《遗愿清单》剧照电影《遗愿清单》剧照

  我昨天看了一部电影叫《遗愿清单》,两个人都得了癌症,医生宣布一个一年、一个六个月的生命,当他们最终即将面对死亡的时候,发现这一生中,有太多值得尝试的事情,都被无情地错过了……于是他们整理出一份遗愿清单,把这辈子最想干的事儿,一项项去做。

章燕紫作品局部章燕紫作品局部

  每个人都知道自己会死,但是有一天向你宣布这个日期的时候,我们真的接受得了吗?人到中年,经常想起死亡这个事儿。

章燕紫20岁章燕紫20岁

  2001年我父亲去世,2003年母亲去世,我比一般人过早的面对了死亡。那之后我经历了漫长的不安、焦虑的过程。我经常幻想那不是真的。

章燕紫《天使的翅膀》局部章燕紫《天使的翅膀》局部

  我曾经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和妈妈还有妹妹一起在家等我爸回家吃饭,突然妈妈对我说,其实那是一个梦,你爸已经不在了,醒来发现这也是一个梦……

  那时我住的地方有一个幼儿园,经常看到老太太来接孙子或者孙女,老太太们聊天特别开心,我每次看到她们就有一种陡然的悲凉……

108张《止痛贴》108张《止痛贴》

  我妈妈信佛,是特别虔诚的佛教徒,她是在庙里往生的,我在庙里陪了她最后的一个月。2013年我做《止痛贴》那个作品的时候,画了成千上万个佛像,心底深处是有献给她的想法的。

  她去世的那天,我没有哭。在庙里一个月,好像是在完成一个仪式,就像是一场演出,我们都是演员,陪着她。她一心想去的西方极乐世界,作为儿女必须完成她的心愿。

  庙里有特别多规矩,什么时候干什么,我们被推着往前把这个仪式完成了。等什么都做完了,精疲力尽,都没有意识到已经再也看不到她了。

  之后的好些年,我都摆脱不了一种挣扎,沉浸在那个迟到的悲伤里。

章燕紫和自家阿姨在家里一起创作章燕紫和自家阿姨在家里一起创作

  我一直认为只要父母活着,我们就没有长大,不到那一天,你不会真正体会死亡离自己有多近。有时我觉得父母的离去,是自己的一部分的离去,还有一部分在子女那儿,也许,我们并没有自己。

  现在我已经度过了我的悲伤期,我用自己的方式和他们对话,有时燃上一支香,可能对着空气,对着星空,或者对着烧香的烟雾,和他们说话,讲完了心里会舒服一点,可能也是一种自我疗愈吧。

  甚至,有时候我觉得,我这些画不是我画出来的,我怎么可能想得出来?我怎么可能有这个灵感?不过是借我的手表达出来的吧?

《天使的翅膀》《天使的翅膀》

  这次在香港医学博物馆做展览,有的医生看到《天使的翅膀》后热泪盈眶,我想他们有我们体会不到的情感,那种感动超过了我作品本身。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无法言说的悲伤和软弱,我并没有想疗愈所有的人,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具备这种能力,但是如果能给看的人一些安慰,那也很好。

章燕紫家中画画一隅章燕紫家中画画一隅

  最初画那些药片、胶囊,就是因为自己在吃药。之后想再画一些医疗器械,然后就找资料,针、注射器、听诊器,听诊器怎么那么好看,等画完了我才想起来,我最早的玩具就是听诊器。

章燕紫家里画小画一隅章燕紫家里画小画一隅

  小时候,家里有个爸爸的写字台,那种老式上锁的,只要大人不在家,我就偷偷打开,写字台里面所有的东西我都翻过,他大学时期的照片、笔记本……

  里面专门有个盒子装着听诊器,我把它戴在耳朵上,听心跳,还用它卡拉OK,对着黑色的听筒唱歌,耳朵里听到的绝对是多声道回旋立体声,特别好听。

章燕紫在家中创作章燕紫在家中创作

  这个听诊器是我记忆里最深刻的一个玩具,注射器这些都玩过,拿了往馒头上注水,小时候调皮得很。这些不允许玩的东西,让我的童年变得很好玩。

章燕紫4岁章燕紫4岁

  想想我画这些东西跟童年有没有关系呢?很难说。 一旦找到源头,就好像没有那么不安了。

章燕紫家里打坐一隅章燕紫家里打坐一隅

  现在,我有时会打坐,我没有那么多规矩,我就是坐在那里,让心静下来,我做不到什么都不想的那个境界,就干脆坐在那里梳理思绪,和故人对话,和自己对话。

  我越来越喜欢做一些不动脑筋的事,最近画《空芯片》时这种感觉更加明显,画完一个再画一个,一遍遍积墨积色,好像可以永无止境,那种时候,我似乎体会到了一种真空的状态。

  我想,我不断地画就是在治我的病。

  (本文自述根据YT云图采访整理,采访者赵成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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