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京:中国绝对值得写一本《消失的女性艺术家》

2016年08月09日 10:26 新浪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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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YT云图

  2016年度中国女性艺术人物——向京

向京向京

  我是向京,做雕塑的

  其实我没有视角去看自己,我也无法描述自己是怎么样的。我觉得在自己之外的外部空间所有的一切(也包含时间概念,一切你经历过的),它对于个体的存在相当于一个负空间,你只有观看外部世界这一个视角,只有通过对外部世界的不断观察当中建构起所谓自我存在的映射,不断地拼凑成对自我的认知。你看到听到的那些图像、语言都可以被修饰,作品可能反而比我更真实。

  “镜像”系列首次集中了等人大尺寸的作品,这些面貌丰富的作品的共通主题是个体对抗外部世界的冲突。残酷青春与成长中的蜕变不仅仅出自个人体验,更是体现向京对存在这一问题一贯的偏好。

  外在样子的勾勒无法形容我自己。对于我而言,最内在的部分才是我存在的实质。

哈欠之后,玻璃钢着色,148×42×58CM,2000哈欠之后,玻璃钢着色,148×42×58CM,2000
冰涼的水,玻璃钢着色、救生圈,40×80×200CM,2001冰涼的水,玻璃钢着色、救生圈,40×80×200CM,2001

  选择雕塑作为创作媒介

  我是先上的央美附中,教学强调基本功训练,同时什么都学点,有设计、也有国油版雕这些;我对稍微有点难度有点手工性的媒介更感兴趣。小孩喜欢新鲜,当时在考学的选择上有很大的盲目性,附中一直画画,大学想学一个难度系数更高的,也没意识到雕塑会成为我未来的创作媒介。

向京工作照,2015向京工作照,2015
向京工作照,2015向京工作照,2015

  一个人,从小就想学艺术,又上了附中、美院,附中比别的学校多一年,雕塑又比别的系多一年,相当于学了9年的艺术,到毕业和所有的人一样,会产生一种恐慌,觉得突然要面对一个关于未来的真实的抉择。总得做点什么吧?为自己信誓旦旦的“梦想”。于是毕业前和几个女生一起撺掇了个“三月四人展”。记得当时接受采访的时候我说过:“虽然对于雕塑,我是个新手,但是我活了二十多年,这漫长的二十多年时间才是我创作的动机”——现在看来,这句话一点都没错。

浅水区,玻璃钢着色、布、马赛克等,92×200×200CM,2002浅水区,玻璃钢着色、布、马赛克等,92×200×200CM,2002
礼物(Ⅱ),玻璃钢著色、玩具等,200×165×55CM,2002礼物(Ⅱ),玻璃钢著色、玩具等,200×165×55CM,2002

  虽然读书的时候很用功,在毕业那一刹那,把学到的技术转化成个人语言我就太不熟练了。每个艺术家大概都是个敏感体,有那么多感受、那么多经验憋在那儿却从来没有得到出口去释放,在那一刹那,你仿佛是股找到出口的洪水,此刻的表达就是一种一泻千里的本能。总的来讲,我是个被问题追逐的人,问题比我选择的媒介更重要。成长,也常常随着问题的动态变化显现出来。很多问题涌现,我在每个阶段选择一些转换成作品,而大多数,放在脑子里,或随风飘散了。

  “保持沉默”系列借用了维特根斯坦那句著名的“对于所有不可说的,我们应该保持沉默”,涉及了庞杂的主题,以及多种不同的雕塑语言,“处女系列”、“身体系列”是身份问题的初试,同时也开启了她日后作品的诸。。。

  我没兴趣对付女性主义的标签

  我始终不愿意把女权、女性主义这样的名词直接用在中国社会的语境里,这是语义在不同文化语境上的差异,但你可以对应女性自觉这个历程。如果你问中国的女性艺术家,绝大多数大概都会拒绝“女性主义者”这样的称呼,除非她愿意把这样一个身份标签当做一个生存策略,或者一种政治诉求。

你的身体,玻璃钢着色,270×160×150CM,2005你的身体,玻璃钢着色,270×160×150CM,2005
你呢?,玻璃钢着色,414×154×164CM,2005你呢?,玻璃钢着色,414×154×164CM,2005

  女性艺术家拒绝被标签化的原因首先是她不愿意被狭隘化,我自己总是被问到这个问题,多半会忙不迭地地否认。我不认同男性中心、父权制的价值观,势必站在女性的角度上去思考、发声,但作为创作者,我也不愿意被局限在任何一个标签里。其实不管怎么回答,都有种政治不正确的意味在里面,没人愿意被从两性市场中驱逐出去——当然你可以选择主动从两性市场中退出,但有点怪异是不是?对于创作者而言,创作的问题应该首先是问题意识,究竟你在问题里建构了什么?性别只是自我认知的一个部分。其实不管你做什么,都容易被放到性别框架里阐释,与其争辩身份标签,不如相信作品是最好的佐证。

长腿的处女,玻璃钢着色,164×45×40CM,2005长腿的处女,玻璃钢着色,164×45×40CM,2005

  从来没有“男艺术家”这个词,但一定有“女性艺术家”这个词。杂志采访,需要拍摄艺术家的时候,男性艺术家可以不化妆,但是女性艺术家都会被要求化妆。在我和父母、丈夫的相处中,没有被歧视或者不平等对待的感受,但在更广泛的社会生活中,总会时时处处获得关于性别偏见的例子。当你面对普世价值时,你会被提醒并认知“第二性”的含义。

  身体既是涉及女性问题里最频繁被用到的媒介,也是在我们的文化中时常被误读的部分。“全裸”系列试图揭开皮肤之下的真实,在强调主体性的前提下,深入对人性的探究,以及个体与他者关系的讨论,以单性世界的作。。。

  要在不同的文化背景里理解女性问题

  前几天我在龙美术馆“她们:国际女性艺术特展”论坛上说起女性身份给我带来的困扰时,另外两名国外艺术家珍妮?萨维尔(Jenny Saville)、丽莎?约斯卡瓦吉(Lisa Yuskavage)就非常自信地表示性别问题曾经是困扰,但是接受完整的自己更重要。这种交流很重要,也有难度,语言是难度,文化背景的不同是更大的对话难度,处境反映的不仅仅是个人际遇,也是不对等的文化复杂性。

彩虹(Ⅱ),玻璃钢着色,175×107×138CM,2006彩虹(Ⅱ),玻璃钢着色,175×107×138CM,2006
寂静中心,玻璃钢着色,171×50×30CM,2007寂静中心,玻璃钢着色,171×50×30CM,2007

  当然,更艰难的外部环境(对身份的认知)会逼迫出我更大的能量,艺术需要“敌人”。有时候看着自己完成的雕塑,我都无法想象自己是怎么完成如此之大的工作强度。虽然我不停地在吐槽、抱怨一些并不公平的条件,但我非常感谢它带来的成长和由此激发出的潜能。

一百个人演奏你?还是一个人?,玻璃钢着色,140×240×240CM,2007一百个人演奏你?还是一个人?,玻璃钢着色,140×240×240CM,2007

  哪怕不针对这些问题,我也总是试图在超越身份带来的局限性。我希望能够用真正有质量的工作去反拨对女性的偏见。因为外部条件的鞭打,这种能力被激发出来,让我没有成为弹奏柔和音符的玛丽苏。 我理解并接受这个宿命。

《这个世界会好吗?》系列通过杂技和动物两个作品系列探讨人性的“处境”的话题。《这个世界会好吗?》系列通过杂技和动物两个作品系列探讨人性的“处境”的话题
凡人——只有镜子能梦见镜子,玻璃钢着色,300×165×80CM,2011凡人——只有镜子能梦见镜子,玻璃钢着色,300×165×80CM,2011
凡人——无限柱,玻璃钢着色,465×120×120CM,2011凡人——无限柱,玻璃钢着色,465×120×120CM,2011

  专注于自己的工作,应该是最好和最有效的方法。

  约翰?伯格说的“女性观看被观看的自己。”简直是一语道破女性自我物化的心路。 哪怕是从性别的角度,创作的核心并不是寻找所谓的女性的方式,而是寻找主体性。其实每个创作都是建构的过程,也是重要的内化过程,其中当然包括了自我认知,而性别是自我认知的一个重要部分。在这个小小的逻辑里,所有的认知都是在以外部世界作为参照的前提下发生的,而很多建构会明确诞生一些关系,这些关系也才映射出我们存在的实质。所以创作者同时应该成为一个好的观察者。

向京生活照,范西拍摄向京生活照,范西拍摄

  创作才是自我建构

  这二十多年来我没有什么假日、没有松懈地努力工作,只是希望在工作中建构真正的内核。 对于个体生命来说,任何一刻我的生命突然停止了,我也没有丝毫遗憾。

  (本文自述根据YT云图采访整理, 图片由向京工作室提供, 采访者Antonia C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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