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尚勇:艺术品拍卖的风险分析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02月28日 09:53 新浪收藏 微博

  这次的题目是艺术品拍卖的风险分析,为什么这个时候开始讲风险,我们这个行业以前不太讲风险,从中央台和多家报刊都讲的一夜暴富的故事,这样的节目非常多,大家就忘记了风险。其实在从事投资艺术品的投资过程当中,始终是风险伴随我们在一起。

  在2009年的时候市场发生很大变化,2009年我们遇到了亿元时代的行情,实际上把市场推到了一个高峰时期。如果说在亿元或者是千万元、百万元买到一个东西的时候,实际上已经有一个风险伴随着你。过去不讲风险,是因为确实风险小于收益。在过去30年,从文化大革命后,一直到2009年,将近30年时间里其实没有什么风险的,以前看中央台《百家讲坛》节目,专家都讲怎么捡漏,那时候流行一个捡漏说。其实在那30年当中买到的任何东西都是捡漏,因为那时候东西便宜,几乎没有什么风险,哪怕你买到的是假的都没有什么风险。当时假的也是假的价钱,真的就是真的价钱,相对来说风险小、收益大。

  到了亿元行情以后情况发生了翻转,去年秋拍的时候市场有一点寒意,实际上也说明市场给大家一个提示,确实风险可能已经大于收益。所以,我们需要讲一些关于风险的事情。

  讲到风险,在过去30年中是收益大于风险,反而把它作为另外一种风险对待,我们认为是一种交易机会的风险。在过去30年是我们百年不遇的可以买文物艺术品最好时机,是非常好的交易机会,如果2009年之前没有很好把握住这个机会,实际上是丧失了一个非常珍贵的交易机会。这种机会在人类历史上应该也不多,因为有文化大革命这种事情也是太特别了,整个人类历史上也没有。因为把所有好的东西,好的艺术品都说成是垃圾,说成是四旧、牛鬼蛇神,那么一分钱不值,这种社会文化价值的扭曲达到了极致,这需要30年的时间才恢复到从不值钱到值钱,到特别值钱的过程。

  如果在过去30年我们没有买到东西,应该说我们丧失了一个很好的机会。但是今天还有另一次机会,今天的机会主要是还有一些海外回流的文物,其实流失在国外很多重要文物,在近十年之内都在陆陆续续地回流,这应该是一个非常好的收藏和投资的机会。所以我们把买到珍贵文物和艺术品的交易机会看作是最重要的,如果说有很多东西是十年不遇,二十年不遇,或者是百年不遇,艺术品收藏常常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有很多东西的交易机会其实是百年一次。

  举一些例子,这些年很多东西是由日本的有邻馆和法国的吉美家族释放出来的,这些东西都是跟近百年历史有关,就是在鸦片战争以后,基本上由八国联军以及由后期用庚子赔款,用我们赔给他们的两万万两白银买去的艺术品流失在国外。

  比较有名的,是日本有邻馆收藏的,《研山铭》现在被故宫博物院收走了,当时是属于国家优先购买,老百姓不能参与的,当时定了3000万,最后花了2999万,这个米芾的一件非常著名的作品叫做《研山铭》。

  还有一件大家知道,《砥柱铭》在保利拍卖,四个多亿成交了,这也是从有邻馆释放出来了。有邻馆的藤井是给日本政府买文物的,当时日本作为八国联军中一部分他们获得了很大一部分补偿,参与瓜分了中国财产,这笔钱主要用于购买中国艺术品,藤井的爷爷当时负责买,除了给日本政府买以外,还给自己买了一些,给自己买的都存在有邻馆。这批东西能够在最近十来年回到中国,这应该是百年一遇的事情, 100年或者是80年才有一次机会重新交易。因此,像这样的东西虽然说真假还有争议,四个多亿买得值不值,我说太值了,谁还能活100年,错失机会下回再想买这个东西恐怕困难了,我说是交易机会的风险很大,而不是真假,其实买到它的重要性早已经超过了真假的争论。

  这些皇帝的印章基本上都是从法国回来的,最近市场里面有很多皇帝印章,包括康熙、雍正、乾隆的,都是从法国回来的。为什么从法国回来呢?是因为当时法军司令的指挥部就设在景山少年宫这个地方,当时给清宫留面子,就没有进故宫掠夺,它是离故宫最近的司令部,是在景山,因为当时景山是全市的制高点。法军司令部设在现在少年宫的寿皇殿,寿皇殿是把前面已经去世皇帝的遗物保存在这些地方,比如乾隆的印章都在寿皇殿里面,法军司令当时撤出的时候从寿皇殿拿出很多东西,其中就有一些印章,有一些还捐给了法国政府,有一些还在市场里面卖掉。当时吉美家族在法国很有钱,他们买了很多这种东西,后来陆陆续续把这些东西其中一部分捐给法国吉美博物馆,但是还有一些东西由他们子女继承,这些继承最终还是流落在市场,陆陆续续也都被我们的中国买家给买回来了,我们看到里面一些乾隆皇帝的印,开始最贵的是一千多万,去年从台湾卖已经过亿了。保利卖的一个太上皇帝印是1.6亿,刚开始从法国买回来都是很便宜,一两百万买回来的也有。

  目前市场交易机会主要集中在海外回流这一块,非常珍贵的中国文物流失在海外的目前正在陆陆续续向中国回流,这是我们的一个新的收藏机会。现在再指望买到文化大革命的抄家的那批东西已经不可能了,现在主要收藏是海外回流的作品。

  下面主要是讲在具体交易当中我们经常遇到的一些技术性的风险,这里大家经常提到最主要的风险就是鉴定,因为我们知道艺术品交易里面有一个最大的门槛儿很多人就迈不过去,或者是入不行了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被鉴定这件事情挡住了。也有很多人说,鉴定是我们这个行业里面最大的问题,也是最重要的问题。其实没这么可怕,我觉得鉴定实际上只是我们这个行业里面第一道门槛儿,当然这道门槛儿仅仅是第一道,但是它确实很高,很多人被它挡住了。其实鉴定问题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问题,我发现很多年轻人也在买东西,你说他真的会鉴定吗?不一定,但是他买的东西不错,可见鉴定这个大家看起来非常了不起的门槛儿,其实并不一定能够挡住很多有心人的脚步。

  鉴定就得有一个鉴定权的问题,就是谁有权鉴定,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概念。过去对这个概念不太清楚,好像觉得只要一鉴定别人就无话可说了,其实不是,从这里面看,我们列的这些部门,我粗略列了一下,大概有五个方面有话语权的人,现在法院也喜欢鉴定,法院特别喜欢介入艺术品鉴定的事情,原先有一个案子是朵云轩和吴冠中先生了,是公安部笔迹鉴定出来是假的。

  还有行政主管部门鉴定,文化部前几年还成立了艺术品评估中心,当然最近这个机构好像出了什么问题,领导不高兴又给弄到动漫管理处去了,给它放在少儿节目里面去了。可见它还很稚嫩,要慢慢成熟。

  还有一些学术机构的鉴定,比如故宫博物馆、上海博物馆、首都博物馆,这都是国家正牌的学术机构,他们也可以鉴定,但是他们鉴定有一个问题,因为国家行政部门要求他们不准对老百姓鉴定,也不准对蓬勃发展的市场行为鉴定,主要是为国家收藏的文物艺术品做评级鉴定。所以它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研究和鉴定机构,但是它不对社会服务,有人说目前市场中或者是社会中没有权威鉴定,这主要是他们工作的缺位,因为他不对社会服务。

  市场怎么鉴定呢?谁赋予市场鉴定权了呢?没有人赋予。前一段有一个讨论,要不要给拍卖公司鉴定权,因为他们要求拍卖公司先鉴定好了再交易,否则那个东西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现在引起很多讨论,但是社会公众一定不会把鉴定权给一个经营单位,因为经营单位是盈利的,是有私心的,一定是要为自己盈利服务,公权利不能给盈利部门的,否则怎么能够保证公正呢?

  市场里面鉴定是怎么鉴定的呢?市场里的鉴定是拿钱鉴定的,听起来比较可笑,但是的确是这样。卖得越贵越真越好,卖得越便宜越假,大体上都是这样,但是也不一定。市场不是经常都是有效市场,有时候在非有效市场的时候,便宜的东西也是真的,有时候非常贵的东西也是假的,但是我们说的通常是一个常态的理性市场,我们认为在常态理性市场里面应该说买得贵的都是真的,因为酒香不怕巷子深,好东西就有好价钱,这都称为有效市场。

  我们今天所说的鉴定是有范围的,有话语的语境问题,你在什么范围里面说你鉴定了,比如说从司法的角度来讲鉴定,从行政角度鉴定,个人鉴定,什么是个人鉴定?有时画家也来鉴定,比如画家去世了,他老伴儿还能鉴定了,他老伴儿如果去世了,他子女还能鉴定。私人鉴定也是备受争议的,以前在韩国都是靠家族鉴定的,画家去世了,儿子鉴定,儿子又去世了,孙子鉴定,孙子去世了,重孙子鉴定,因为家族鉴定是继承的,以前韩国就是这样。但是后来出现问题了,因为家族后人出了不肖子孙开始造假,这件事情被人在法院给揭发了,有人有证据证明家族鉴定是造假,后来政府给家族鉴定取消了。现在在韩国基本上就取消了,就是家族不可以鉴定。那么把这件事给谁了,韩国政府找一些文化官员来找我们讨论,他们是给了他们美术学院或者是美术研究所这样的机构,交给学术机构,当然他要求这些学术机构一定要为社会,为公众服务。

  鉴定权目前很分散,是分属在不同人身上,没有统一鉴定权,也不可能把权利交给拍卖公司,因为拍卖公司总是希望他拍卖的都是真的,同时法律还有一条规定,不能知假卖假,如果拍卖公司知道这是假的,你是不能拍的,那是违法的。那你鉴定后上拍卖会的应该都是真的,如果要这样搞的话拍卖公司就死掉了。

  前一两年有一家公司都是保真拍卖,大张旗鼓地做,而且把我们搞去研讨,他说我们现在搞保真拍卖了,说你们敢不敢保真,我说我们不敢保真,他说你们以后没有戏了,我们保真拍卖一出来你们就完蛋了,我也感觉穷途末路,不过后果没那么严重,后来拍了两次就拍不下去了,因为没有办法保真。所以拍卖公司所说的鉴定其实就是一个大体上的判断,你说它一定是真的,你说了,别人也不敢相信。如果再多说一些过头的话还涉嫌欺诈。所以拍卖公司往往是比较保守的,一定要声明,我不能担保我拍的东西一定是真的,因此他要求免责,这是《拍卖法》第61条第二款,这一条备受质疑,很多人要求修改,认为这是给拍卖公司拍假一个法律上的庇护,其实也不是,拍卖公司是真的不能搞这件事,它担不起这个责。

  我们看到在鉴定当中其实存在很大问题,鉴定权是分裂的。我们在不同的语境下,在不同的环境中,在我们相信谁的情况下才能够去讨论这个问题,比如说我就相信画家的家属,我就跟他家属讨论。如果我就相信文化部,就到动漫管理处去找评估委员会。如果我就相信学术机构,就找故宫的专家,好像专家最近也出了什么事情,专家经常受质疑。但不管怎么说总得相信一个人。

  如果我相信法律,我相信人民法官是很公正的,我找法院去鉴定,但是你要了解法院鉴定的方法,法院鉴定可跟我们所说的鉴定不一定是一回事,法律的真实不一定是事实的真实,但是一定是程序的真实,法院管审理程序是否正常,比如这个人明明杀人了,但是证据链不足,我无法证明他杀人了,大家都怀疑就是他杀的,但是也得无罪释放这个人,只要是调查程序不合格,或者是证据链连不上,也得释放。还有一些在证据残缺的情况下,就把一个案子安在一个人头上,那是冤假错案,没有杀人也把你抓起来,这种事情也经常发生,因为他要完成破案任务,法律程序上是对的,就是这个人杀的。法院重视的不是事实的真假,他要求的是程序正确。其实法律的真实不一定是事实的真实,一定是程序的真实和正义。我们去找法院寻求鉴定的时候,他的思路跟我们的思路是不一样的。

  比对法院的鉴定,我认为艺术的真实也不一定是原创的真实,我们说这件东西是真的,也不一定是原创的,但是他必须得符合一个条件,必须是唯一的,重要的,无可替代的,这是基于对艺术价值的了解。

  王羲之的《兰亭序》,到处都在印刷,但是不是王羲之的,真东西被李世民弄到棺材里面去了,但是他喜欢,他说我死了以后,这个东西带到我坟墓上去,这件东西大家认为是王羲之的经典作品,这件东西也很贵,这就是真的,如果今天拿出来卖恐怕20、30亿也挡不住了,明明就是假的。但是为什么我们就认为是真的?因为它有唯一性、经典性、无可替代性,也就是说那个真的我们实在看不见了,就拿这个当真的了,这是比较极端的例子。其实王羲之今天流传在世界上所有的作品都是当时大师临摹的,已经没有任何一件是王羲之本人写的,它不一定是原创的东西,但是是经典的。

  再举一些例子,比如张大千,他有一个非常好的女朋友和他的弟子,叫李秋君,上海著名大家族的女士,李秋君是他的红颜知己,当时上海一些名流希望要一些李秋君的画,但是李秋君画不出来,就找张大千画,张大千每天画十把扇子写上李秋君的名字。你说这个东西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肯定是假的,但是你买到一张也很不错了。有时候艺术上的真实确实够艺术的,不一定是原创的东西,但是一定是真的,她亲手拿这个东西送人了,你说不是真的吗?反过来也有张大千弟子代笔替张大千画的画,人家就说是假的。从著作权的法律角度看,无论张大千替弟子画还是弟子替张大千画都是一回事。艺术上的问题必须用艺术的眼光去看,不能太较真,一较真就麻烦了。

  艺术品价值逻辑跟一般人的思维有很大差距,如果不认清内在的规律,你真不敢买东西,就错失良机,刚才讲交易机会是最可贵的,只要价格能接受,复杂的学术问题以后再说。先买了再说。

  刚才说的是法律鉴定的真实和艺术原创的真实,再看看学术研究的真实和市场认定的真实是怎么样的,学术的真实,学术的鉴定,我基本上总结就是鉴而不定,他老在鉴,但是永远定不下来,因为他允许百家争鸣,比如几乎故宫所有名画都被人家质疑,没有不被质疑的,但是不被质疑是不可能的,质疑也不可怕,它仍然是名作,丝毫不影响价值。

  我们知道张伯驹向故宫捐赠《平复帖》“中国第一帖”,当时他是花了大价钱买的,当时为了买这个东西他把在东四两套四合院卖了,还得把所有的首饰卖掉,才能买。今天可能《平复帖》要几十个亿,捐给故宫了。文化大革命以后,他听说故宫很多专家研究说这是假的,他很生气,他说你们说它是假的,干脆还给我,你说捐了怎么可能还呢?无论学术怎么争论它依旧被国家认为是一级文物和重要文物,并没有因为说在学术上有争议就不重要了,不珍贵了,所以学术研究永远在争议当中进行,包括《兰亭序》,包括《清明上河图》到底是不是真的,是南宋还是北宋的,永远在讨论,讨论没有关系,不影响价值。

  学术鉴定永远是鉴而不定,你也没有办法定,因为后人比我们还聪明,他又研究一个新招来,怀素自叙帖在台湾,过去我们一直认为是假的,因为是“双钩填墨”,意思这一定是复制品。但是现在台北故宫博物院搞出名堂了,拿一百倍放大镜看,说这个双钩的钩在哪儿的,怎么钩的,结果拿放大镜一看,就是写的,现在的仪器不同,可以把线条放得很宽,放一米多宽,你能仔细看看。

  台湾拿这个仪器一看,没有“双钩填墨”啊,科技进步有时候对鉴定,推翻前人的观点有很大的帮助,但是他也在做推理,他说不是“双钩填墨”,就是手写的,也不一定,但是起码推翻了“双钩填墨”的观点。

  学术研究是在不断趋向于真实,趋向于历史的事实,但是永远不是历史的事实和真实,因为毕竟不能还原到历史的那一刻,不能穿越,只能是趋向于真理,接近于真理,不可能还原真正的历史时刻。所以我们也不主张学术鉴定只能一家言,百家争鸣是可以的。但是到了市场里面就不行了,如果买一件东西必须听取大家意见,那就坏了,你问了五个人,八个意见,那就没有办法买了。

  市场交易是定而后鉴。这个定是踏定,要把交易的事情先定下来,而不是说把真假弄清楚,因为弄不清楚,几十年,几百年,上千年都弄不清楚,你怎么想在市场中两三天弄清楚呢?不可能,但是先搞定一件事情,先把交易弄清楚,等买完了再慢慢研究,市场当中应该是定而后鉴,也就是说像博物馆学习,要有博物馆那样的胸怀,先把东西买回来,再收起来,让大家日后慢慢研究。

  我们就发现市场的鉴定和学术鉴定其实有很大的区别,一个是鉴而不定,一个是定而后鉴,在前后次序上不同。

  市场里的人必须有高度的自信,不能被别人的意见左右,要当机立断,必须得赶紧买下来,不允许讨论,他需要的就是决策。其实市场里面的人了不起,他敢于决策,决策就是敢于担当,担当就是要承担责任,决策者实际上没有退路,也不可能推卸责任,一旦他买了就要承担责任,这就是我们市场里面非常特殊的地方。有的人举完手以后不付款,最近这种事情还非常多,引起广泛讨论,那他就是没有决策权,或者是对自己都不负责任。

  因此决策就是担当,担当就是责任,决策者没有退路,也不可免责,你既然担当了,就要当心,因为在《消费者法》里面有一条,当你买奢侈品的时候,是不被《消法》保护的。奢侈性消费不受保护,《消费法》里面有一条“买者当心”,你要买的话你自己当心,别指望别人替你负责任,既然你担当责任就要当心,并且决策者必须是有能力的人。法律规定什么样的人有能力人?18岁以上的。过去拍卖场经常有小孩儿举牌,拍卖师还居然承认,他没有权利举的,他不是行为能力人,其实拍卖公司或拍卖师要拒绝小孩儿出价,小孩儿出价可以不负责任,他没有行为能力。

  当然还有死人在竞拍,我们公司遇到了,一个70多岁的老太太,是年轻人拿着她的身份证办竟投登记,结果举完了那个年轻人就跑了,我们去查身份证,这个老太太都死了,当然没有办法负责任,死人参加竞拍这件事情要小心,不能允许死人参加竞拍,他也没有办法负责任。

  严重的财力缺乏,现场参加拍卖的还有很多老板的司机,他举完了也不来交易,结果一打官司,他一个月才两千块钱,他举了好几千万的货,那怎么交易,他没有交易能力,所以像这种事情也都要避免,他没有行为能力,他没有足够的财力,他也不是财产的支配人。所以导致了很多拒付和拖欠款,很多都是因为这种原因造成,当然这是我们拍卖人的风险。同时也对买受人是风险,比如我参加一个拍卖会,一个人举得高高的,我还要盖过他才能买到东西,可是这个人是一个死人,或者是一个小孩儿,或者这个人是老板的司机,他买完了直接撂牌子走了,他对自己行为不负责任,市场风险里面很多是无法预知的,市场里面鉴定更像疑似的认可,就是疑似这个东西是真的,我们怀疑它是真的,以前非典的时候有一个词,“疑似”。其实市场里面最核心的鉴定我认为就是疑似的鉴定,必须得是大体上比较像,它有一定市场的共识,大家都认为这些东西应该是齐白石,基本上就是齐白石的,这叫疑似。但是很难说是真的,因为毕竟不能把齐白石从坟墓里面请出来做证。

  史国良曾经到法院去起诉,说一家拍卖公司卖了他假画,但是法院不支持,法院最后要求双方调解,但是调解以后史国良先生一直不甘心,说为什么我就不能鉴定我的画呢?这确实是一个比较苦恼的问题,但是我们通过这个案子要做怎么样的分析呢?法院思路是不同的,首先法院有一个回避制度,这件事涉及到你了,你应该回避,你不能既是运动员又是裁判员。他委屈得不得了,他就找到新闻媒体,大家给他做了一个讨论,就是说你在什么语境下讨论真假,如果讨论这个画的真假是在史国良家里讨论,那就好办了,他家就挂着一张,他说我不可能画两张,一张真的,那一张肯定是假的。但是现在不同了,到市场了,市场里面画家不是老大,市场里面钱是老大,谁肯花钱谁就有话语权。

  其实就是语境出问题了,如果是你们家的私事,怎么在法院讨论了,或者在你们家讨论的问题你跑到市场来讨论,也讨论不清楚,市场谁买了谁就说了算数,钱是市场里面最终的话语权。所以是语境出问题了,讨论问题地点出问题了,他苦恼得不得了,至今他还老想争辩,但是别人对此不感兴趣了。

  为什么社会不肯把鉴定权给画家?因为画家本身是这件事情的利益相关人,涉及私利就不能作为公正的判断人,所以通常也不会把鉴定权直接给画家。

  从这儿出发我们也就知道,社会公众也一定不会把鉴定权给拍卖公司的,因为也是利益相关人,只要有利益的地方就很难相信是公正的。

  在艺术品鉴定的时候应该遵循的是艺术科学,是以艺术经典为标准的。为什么说以艺术经典为标准?首先要看到底有没有文化价值,刚才说的《兰亭序》有极高的文化价值,哪怕是临摹的也是真的,反正是特别好,很值钱,在我们市场里面是这样认为的。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科学方法作为补充,那是有很多的,包括一些文献的、传承的,一些历史记录的,都是非常有利的佐证,台北故宫还用了科技手段,但是那个应该是对艺术品鉴定的一种补充,而不是本体,是一种辅助性的附加条件。

  谁有话语权,或者谁在某一个范围里面有话语权,他就是鉴定人,你到了法院当然是法官有话语权,到了文化部当然是官员有话语权,到了学术机构当然是学术权威有话语权,在市场里面钱就是话语权,当然到画家家里话语权就是画家,画家去世了他夫人就是有话语权的人,他夫人去世了他儿子有话语权,他儿子去世了他兄弟还有话语权,在不同的场合拥有话语权的人是不同的。如果还有学术制高点就更重要了,比如说有一个画家的儿子搞理科的,他根本不学艺术,可是还有一个儿子是搞艺术的,他具有学术制高点,那么你到他们家去,老二是搞理科的,老三是搞画画的,那你问的是画画这件事情,你不是问的半导体这件事情,别问错了人。所以这件事情也要特别注意,弄清鉴定人到底是谁。

  市场中所谓的鉴定充其量是有偿咨询和无偿咨询。如果你针对这种咨询鉴定意见去购买了艺术品,并因此做出了决策是没有人赔偿你损失的,市场里面鉴定意见就是信不信由你,信了就信了,不信就算了,所以这种鉴定在大多数情况下其实可有可无。

  比鉴定更重要的问题还有很多,比如关于艺术品的估值问题,其实估值问题比鉴定问题重要得多,买一件假的花了一块钱其实也无所谓,要买一个真的花一块钱能够笑死,最终影响你心情的跟估值有关。所以估值比鉴定还重要,虽然鉴定是第一个门槛儿,但是估值的门槛儿更高。这也是我们过去对估值风险认识不足。

  今天必须要说估值有风险,现在到了亿元时代,买一件艺术品,估值不正确太有风险了,当估值过高的时候风险也过高,所以今天必须讨论艺术品的估值问题,这是继鉴定问题后面的一个更高的门槛儿,今天我们必须拿出来讨论。

  要讨论艺术品的估值,我们首先对艺术品本身要了解。艺术品是非标准化的产品,没有生产说明书的,绘画是有任意性的,当它产生那一天就是独有的,没有太多可比性,这也是影响估值不确定性非常重要的问题。

  更何况我们判断艺术品的价值高低还主要在精神层面的判断,有的时候物质层面的事情都不足以讨论,比如说一张画物质层面的价值有多少呢?一张宣纸呢?一张宣纸还经常对裁或者是三裁,一张纸才几十元钱而已,便宜的才几元钱,物质层面几乎没有什么可讨论的。我们在讨论一件艺术品价值的时候,主要说是的精神层面,精神层面的东西更虚渺了,怎么估值呢?我们看艺术品估值的时候主要从精神层面去看,在估值当中,不能仅从物质层面评估价值,一张小画一定比一张大画便宜吗?不一定。同一个作家是不是就可以呢?也不一定,虽然现在按照平方给画家计价,但是也不一定,如果这张小画给名人画的,那就重要多了,我们注意的还是精神层面,文化层面,还不是物质层面。小画不一定比大画便宜。

  艺术品的价值也不是单独存在的,单独讨论一件东西到底多少钱有时候也很难讨论,比如刚才说的《平复帖》当时是用两套四合院还有所有的首饰,当时它值这个钱,今天值多少钱呢?很难说了。

  所以艺术品很贵。如果《平复帖》相当于半个东方广场你说值多少钱?所以我们单独算艺术品值多少钱很困难,要根据社会财富的总量增减来讨论艺术品应该值多少钱,这更是一个虚的概念,怎么能够讨论值多少钱呢?这是一个非常大的难题,所以应该看出来这个比鉴定难多了,鉴定不管怎么样还有法院,还有公司,还有专家。这找谁去,在估值的时候找不到人,鉴定还可以找家属,估值找谁去,这个难度比鉴定大多了。

  艺术品定价的事情,有没有现成的公式可以套用,我们知道任何产品包括我们坐的椅子是可以估价的,用了多少木材,用了多少工,工料加起来多少钱,成本加上利润,加上运输成本等等一些经营成本,大体上能够算出来,有一套估价模型,有一套公式,可是艺术品都没有,至今全世界都没有,很多经济学家试图找到一个公式能够把艺术品算出价值来,但是至今这个公式也没有被找出来,没有人能够挑战这件事情,我相信估值这件事一定比鉴定这件事还困难。

  无论估值的难度有多大,毕竟艺术品都在交易,市场是伟大的,它允许不同的人看到的艺术品的价值不一样,不能强求。首先参与者就不一样,很多人买文物艺术品出发点不同,所以他看到的角度也不一样,对价值的认识也不一样,大体分为三类,第一类叫做故事收藏,他注重的是历史价值,我喜欢,我愿意出钱,比如这件东西是乾隆皇帝收藏的,我更喜欢,我愿意多出一点钱。也就是说喜欢故事收藏的人注重的是历史价值和历史故事,或者说这件东西本身在历史上的重要性,本身没有什么艺术可欣赏性,但是有历史的见证性。

  第二种是审美收藏,这张画看着就特别喜欢,我欣赏,我喜欢,我有钱,我消费得起,于是我就买,多少钱我也买,这是属于一种审美性的收藏,他看中的是审美价值,他看中的是自己的消费,这个时候他认为有消费价值,他就愿意多花点钱。如果他不喜欢,你说这个东西再好,他也说这个东西没有价值,所以因人而异。

  第三种是财富收藏,也就是2009年我们遇到的一批人,他既不关心历史价值,也不拿去欣赏,他只看中未来的现金流,他只看中它的财富价值,比如今天买了,明天我再卖,还可以赚钱,这件事情让我很高兴,很爽,于是我就买了,至于怎么欣赏我不知道,历史上这件事情到底有什么重要性,我也不管,我只买了再说,我就是为了赚钱,买它跟买黄金是一样的,跟买地皮是一样的,我无非是拿来赚钱,是从财富角度来收藏的,所以同一件艺术品在不同人眼中的估值不同,不同的人眼中有不同的价值,他就给了不同的估值。套用过去一句话,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商者见利。既然参加艺术品市场的交易,我们就要知道,别人说出来的声音你很难判断。如果总是听别人的心理就没有底了。

  本来是收益的事情,结果变成风险的事情。我们看到估值的风险大于鉴定的风险。

  在我们这个行业里面还有很多特殊性的东西,也是大家很想关注的,比如一个信用的风险,这个信用风险过去不太注意,因为从财务角度来讲,一份资产背后需要有一份信用做支撑的,我们发现市场里面艺术品拍卖的时候很多委托人是匿名的,不知道这个拍品是谁送来的。但是也有很多人是署名的,只要署名了以后拍品非常贵,同样一张东西大同小异题材,署名拍卖可以比匿名的多卖两三倍的价钱,什么原因呢?原因就是把信誉加在这件作品里面,表明这是我收藏的,我为什么敢大张旗鼓地说呢?我对这个事情坚定信心,这个是真的,我敢说这句话,其他的画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所以匿名拍卖的艺术品是委托人不肯把自己的信誉注入到这件作品上,因此你很难判断到底怎么回事,匿名拍卖的东西要比署名拍卖的东西便宜很多,这也是我们交易当中一个非常特殊的问题。买贵了不怕,有信用的艺术品买贵了没有风险,没有信用的艺术品买贵了一定有风险。当我们规避市场风险的时候,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内容。

  还有就是信息不对称所造成的风险,信息不对称是我们这个行业里面最主要的特征,因为很难得到及时真实的信息,因为拍卖的时候太仓促,当你得到所有信息的时候拍卖会就结束了,交易机会就丧失了,更何况市场里面还有一些搅局的人散播假消息,因为这里面有利益。

  信息不对称是我们这个行业里面最主要的特征,也是最大的风险来源,这里面风险来源就是市场中少数人可以得到最有利、最真切的信息,而大多数人得到的都是公开信息,从信息学的角度来讲,任何公开信息都是过时的信息,以及包含大量错误的误导信息,特别是在别有用心人的驱动下,使得信息更加不对称,因为他们想从中牟利。

  信息不完善,信息经常是被扭曲的,市场有效性,我们看到很多情况下市场是无效的,如果我们说理性的市场是有效市场,那么好东西一定要有好价钱,这就是有效市场,好东西一定要卖好价钱,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提供了价值就要花钱,但是经常在市场里面发生的是非有效性的,也是非理性的。

  信息实际上是不安全的,因为在市场里面去做决策,我们是依靠信息的,没有信息我们怎么敢做决策呢?但是我们要时刻提醒自己信息不安全,这是一个巨大的风险,这个风险要大于鉴定和评估,因为听着听着把脑袋都听乱了。

  我们跟记者朋友在一起的时候,老被问到一个问题,这个市场是不是有泡沫啊?当然泡沫肯定是有,问题是怎么理解泡沫。

  任何一个市场都有泡沫,有交易的地方都有泡沫,问题是那个泡沫是干什么的,大家在这里面追求利润没有泡沫是不可能的,泡沫是干什么用的?我们要对这个泡沫有深刻理解,我们认为只有大量制造泡沫才能极大地透支未来的收益,比如买房子也是一样,谁制造的泡沫?为什么要制造泡沫?泡沫的背后是什么?泡沫的背后就是掠夺,制造泡沫可以透支未来的生命,才能实现跨时间、跨空间的掠夺,当然有人靠卖房子掠夺财富,因为今天要买房子,花的是十年、二十年以后的钱,今天也有人在艺术品市场制造泡沫,把我们都搞成亿元行情了,肯定里面是有风险的。

  去年公布一个消息让大家大吃一惊,全国最赚钱的行业不是石油、化工,是银行,商业银行最赚钱,这就很奇怪了,银行赚什么钱?不就是服务的吗?最喜欢跨时间、跨空间掠夺别人未来钱的是金融资本和权贵资本,他们需要折现机器,艺术品收藏市场很倒霉,被人家发现了,也变成了折现机器,人家用我们的市场兑现未来的现金流。

  但是现在又来了大资本,表面上是繁荣我们的市场,今天创一个记录,明天又创一个记录,价签年年涨,月月涨,天天涨,好像市场中的人都发财了,但是对后进来的人不公平,就像买房子一样,要花十年以后的钱,其实没有必要花十年以后的钱买这件艺术品,但是炒高了,你必须花十年以后的钱买今天的艺术品,是大量透支了未来,我们说透支了未来的行情,其实是抢夺未来的钱。

  这是中拍协去年9月份公布的2010年的统计报告,中拍协做了一件好事情,他告诉我们艺术品市场的风向,出了什么问题,用统计数据的方式向大家提醒,我们要回避风险,我们要注意阅读这种文件,有一些关键的数据给大家看一下。在2010年度上千万的408件成交拍品中,只有237件拍品完成了结算,结算率仅为58.09%,其余171件均未完成结算,涉及拍品货款55.55亿元。这是2010年的事情,2011年泡沫更大,所以我们要看看这样的报告,这一次隆重向大家推荐,如果再出这样的报告大家就买一本看看,因为这里面公布的数据太重要了。我们特别关注2011年的报告,2011年的报告肯定会向我们揭示更多的问题,因为这个泡沫对很多人不公平,因为前面一半人已经结算了,他是在泡沫中结算的,也就是说这个东西被人家抬得很高我结算了,真金白银花出去了。这个报告是2011年9月份出现的,所以我们要非常感谢中拍协出了这么一个报告,当然报告也使下半年市场变得冷清了。

  拖欠货款的真实原因,不是说这些人都是一些捣乱鬼,都是恶意赖帐,有一种是自我保护,根据中拍协的统计我们发现,这里面泡沫还是很大的,特别是有很多人是利用了泡沫,用泡沫掩护了他高价套现的事实。

  我们这个市场充满了风险,有这么多的风险为什么大家还愿意参加呢?就是因为我们都是有缺点的人,是人性弱点造成的,傻子并不可怕,怕的是你做最后一个傻子。行里还有一个顺口溜,傻子买,傻子卖,还有傻子在等待,别当最后一个傻子就行了。

  人们之所以不管某件东西的真实价值,而愿意花高额的价格去卖,是因为他们相信有一个更笨的笨蛋总会出更高的价钱,也许这就是很多人奋不顾身地参加艺术品市场的原因。

  提问:艺术品投资中信誉跟信用问题,还有信息不对称问题,其中很重要的就是鉴定造成的,目前市场上出现很多鉴定乱向,针对这个问题您觉得我们市场如何才能走出鉴定迷局?

  刘尚勇:鉴定问题不能指望由某一个权威解决所有问题,要分门别类去解决,而且要看话语的语境在什么地方,要在什么方向解决。第一,看玉的不能看画,解决不同问题要找不同的人。

  第二,鉴定权是分属权利,没有一个组合的权利,也没有一个一锤定音人。过去讨论的话题是寻找一锤定音人,找到了吗?没有,根本就没有。我们发现鉴定权是分散的权利,只是说你想在哪一个范围,哪一个层面去解决,今天我们打官司就到法院去解决,今天我想把这个学术问题搞清楚了,我就到学术机构去解决,今天我想把这个鉴定问题在市场里面解决,就看谁出的钱多了。谁的钱多谁就话语权。还有人相信画家和家属,那就直接找画家和家属。鉴定权不但是一个分散的权利,而且互相不能替代,有的时候还互相排斥,关键是你自己信谁的。

  最后说的一句话,信不信由你,你信谁就找谁。

  提问:据说日本还有一些其他国家他们存有包括世界各国的艺术品,出境都非常严,他出的这些东西日本政府管不管,我们国家有很严格的出境限制,他们怎么到我们这儿来那么畅行无阻?日本应该是有限制的,可是为什么都到中国来了?

  刘尚勇:日本政府对文化的重视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因为他是做了全民普查,我们文物普查只是普查博物馆,不可能把老百姓手里文物都普查了,但是日本是把每个老百姓手里的文物都进行过普查,他列为重要文化财,也是国宝。被他列为重要文化财是绝对不能流通的,国宝级也不能流通,为什么有一些东西流通出来了?首先没有列入,当时有争议,这就是学术问题,当时学术上不统一,没有被列入,被藤井钻了空子,不仅日本,英国、法国对重要文物是非常严密监控的,也没有人敢违法,钻空子是有的,藤井这个是属于钻空子的,有学术争议,不一定是坏事,对市场来讲是好事。你不是争议吗?那我就卖了。

  提问:刚才听您分析欠款的原因说是泡沫,您自己感觉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原因?怎么样防止这种行为?

  刘尚勇:防止是不大容易的,只是我们提高警惕而已,这种泡沫是一种盈利模式。

  提问:对于2012年的春拍是什么样的市场看法?

  刘尚勇:个人有个人的不同说法和判断,我觉得应该是市场从非理性和非有效性向理性的,有效性回归,这是一个大势所趋,我相信在2012年这个趋势是不会改变的,大家渴望一个健康的常态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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