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限”之前的文交所：高管跑路、数据篡改

　　疯狂敛财的文交所去年底因为国务院38号文件而被铐上了“镣铐”。如今，在必须完成交易所整顿的6月30日大限将近之时，各地文交所却各出奇招暗度陈仓：高管跑路、交易数据篡改、变卖部分交易所资产、短信威胁“占领交易所”和维权的投资人……这些不是电影镜头，是当下几家清理整顿中的文交所的真实蒙太奇。

　　高管跑路、交易数据篡改、变卖部分交易所资产、短信威胁“占领交易所”和维权的投资人……这些不是电影镜头，是当下几家清理整顿中的文交所的真实蒙太奇。

　　作为艺术品金融化创新的“出头鸟”，国内甚至世界上第一个艺术品份额化产品于前年8月在深圳文交所诞生。随后文交所在上海、天津、泰山、郑州等地迅速燎原，有数据表明，去年全国文交所发行产品数量一度逼近18亿元人民币。

　　在各地文交所产品急涨急跌及投资人的声讨声中，去年11月下旬，国务院的38号文件，即对各地交易所的清理整顿的决定，为疯狂敛财的文交所铐上镣铐，五个“不得”在很多业内人士看来预示着艺术品份额化走向末路。但同时，为“艺术品金融化创新模式”买单的投资人也被铐住了巨款。

　　根据证监会主席郭树清在今年2月召开的部级联席会议上的指示，6月30日须完成交易所整顿。大限将近，尽管各地文交所高度一致地表示“将根据国务院的文件，在省金融办的监督协调下完成相关清理整顿方案上报和善后工作”，但冠冕堂皇之下却有鲜为人知的暗度陈仓。

　　压力之下 深圳率先退款

　　4月15日，深圳率先打破沉寂，成为首先出台善后方案的文交所。根据该所公告，对于“已挂牌交易资产，第一步，深圳文交所以投资人的购买价格，通过协议转让方式受让流通投资人的份额(不包含原始持有人和交易商)，5月30日前支付一期50%资金，6月30日前支付二期剩余50%资金。第二步，由深圳文交所与其他持有人(原始持有人、交易商和不愿出让份额的流通投资人)按合法方式变现资产包艺术品”。为了加快处理进度，公告还称“须在本公告发布之日起十个工作日内到深圳文交所申报登记，逾期视为放弃”。

　　汪先生是深圳文交所一名投资人，他购买的份额产品曾有超过10%的账面盈利，但无人接盘使他空得镜中花。他对《艺术评论》说：“3月，有上百个投资人到深圳文交所要求善后处理，带去很多抗议的条幅甚至花圈。4月，深圳文交所给每一个投资人逐一打电话告知回购的措施。5月初，已经有第一拨人和深圳签了协议，我打算观察一下情况，到月底23、24日的最后一拨去签。”在汪先生认识的投资人当中，所有人都选择了退钱而不是等资产包变现后再分款，“谁都希望尽快落袋为安”。

　　5月8日，记者致电该交易所董秘贾小姐，试图了解第一拨协议签署的人数和涉及退款金额，对方以“善后小组没有授权发布为由”拒绝透露。据某位曾参与过多个文交所业务活动的业内人士透露，“退款听说要好几个亿”。另据去年的一个调查数据显示，深圳文交所产品发行时的金额为1.74亿元。就此看来，高额赔偿金或许并非空穴来风。

　　与有些文交所可以远程开户不同，深圳文交所的投资人必须亲赴交易所开户，本地市民声势浩大的维权行动给文交所带去不少压力。

　　深圳文交所是目前国家重点支持的两家交易所之一，但根据不少投资人和圈内人士向《艺术评论》的表述，此番突然而来的闪电退款是迫于即将于5月18日至21日召开的国际文化产业博览会的压力。

　　高管跑路 数据造假

　　王迪，郑州文交所董事长。今年3月在接受河南媒体采访时，他曾透露，截至2012年1月22日郑州文交所发售共有权益文化艺术产品16个，为文化产业融资达5.12亿元人民币，并表示郑州文交所将成为一个国际化的文化艺术交流平台。

　　但几乎就在他鼓吹的同时，中央部际联席会议于3月初到该所调研，责成文交所自查。据知情人士透露，该文交所问题重重，如没有相关资质但违法从事文物交易；信息披露存在欺诈并对投资人进行虚假承诺；投资人没开户就交易，涉嫌操纵市场；董事长王迪借振兴文化产业圈钱成为第一批产品持有人；涉嫌虚假交易，有的产品涨了200%但老六股却长期零成交等等。

　　据了解，5月3日上午，河南省政府金融办曾到郑州文交所调查。根据一封在投资人圈内广为流传的邮件表述，郑州文交所董事长王迪控股超过70%，因王屡屡违反交易规则，导致总经理张保盈于2011年底辞职。今年4月份以来，因董事长多次修改交易数据，甚至2个账户上的资金一夜而飞，包括技术部、市场部在内的郑州文交所管理层纷纷辞职。

　　邮件还称，产品“全辽图”的持有人赵某，系王迪龙门博物馆员工。此前王迪出版的书籍和龙门杂志上均出现赵某名字。赵某目前化名赵会勇，任郑州文交所技术部总监，听命于王迪修改交易数据。郑州文交所曾经同部分投资者签订了线下回购协议，按照原价回购艺术品份额，也有第一批投资者按照协议获得了退款，但之后郑州文交所又宣布线下回购协议作废，大部分投资者仍套牢其中。

　　据在郑州文交所维权人士披露，他们在该所已静坐了1个月，其间看到文交所内部人员大批搬家调动，但始终未见王迪踪影。此前担任该文交所总经理的张保盈，是成立之初的2个自然人股东之一，持股45%，由他担任董事长的河南九鼎德盛投资顾问公司曾为郑州文交所上市的数款份额化产品撰写产品说明书。这几日来，不断有投资人和圈内人士向记者称：“他已跑路。”记者多次尝试拨打张保盈助手的电话，始终无人应答。

　　暗度陈仓 变卖资产

　　据投资人称，目前全国各文交所中仍在运行的只有两家，分别是天津和泰山文交所，这两家的投资人期盼当地文交所参照深圳的做法尽快按购买成本价退款。

　　对于投资者提出的诉求，泰山文交所 “严词拒绝”。常年奔走于为投资人维权道路上的张先生说，“月初，5名投资人代表与山东省金融办进行过一次对话时。我当时并不在场，但收到了泰山文交所一位副总的威胁短信，让我赶快劝其他人离开。”泰山文交所一位副总向《艺术评论》表示，在与投资人接触的过程中，投资人的诉求各有不同，有投资人希望按购买成本退款，有投资人希望保留文交所这个投资渠道，也有投资人建议修改目前的交易方式。但张先生认为，对方的说辞是一种敷衍，其言论并不是投资人真实想法，只不过是照搬了此前深圳文交所的说辞，但实际上从未如深圳那样下发投资人“意愿申请表”，提供选择权，让投资人自主选择退款或保留份额。

　　记者曾追问6月30日是否为泰山善后的最后期限，那位副总表示需要听从省里的安排。

　　根据此前证监会部级联席会议的要求，5月15日前“各市政府、省有关部门对监督检查中发现的问题，逐一提出整改意见，督促限期进行整改；对监督检查中发现的违法违规行为，严格依法进行查处、纠正”。现在，张先生只能期待山东省金融办在约定时间内能提出合理的善后赔偿方案。

　　另外，在记者采访过程中，有投资人表示，“北京某文交所执行董事正在打包出售手中4个交易所，叫价6000万”。而一位不愿具名的业内人士证实，在5月7日的《温州商报》上曾见到一条《某交易所股份合作》的广告，广告称：温州金融改革让民营资本看到进军金融领域的希望，无需等待，天津滨海新区登记的类金融创新型机构——某某交易所，大股东欲转让股份，要求受让人最少有2000万以上资金。资金雄厚者可控股或整体转让，亦可采取其他合作方式。

　　知情人士透露，该执行董事除了这家文交所，还有涉及酒类和航运的多个交易所，有的交易所就设在天津滨海新区。记者曾致电该文交所一位高管，对方表示目前阶段的进展不能对外披露。但令人忧心的是，如果这样的暗度陈仓行为属实，那么高管跑路、几十万资产化为乌有的梦魇离他们也不远了。

　　作者 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