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火车酒吧:十年影像艺术梦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02月28日 16:53 北京晚报 微博



当年的文艺“重口味”,现在的简约、轻盈
老贺名贺中,见人乐呵呵,有一种相见即为朋友的江湖豪爽相。创建第一个猜火车酒吧,是在2003年。此前他曾有过一段正式工作,后来离职单干,还和诗人黑大春、音乐人郝为做过一段诗乐合成。但最终,还是决定创立一间酒吧或书吧“实际上是找一个朋友们可以交流、喝酒的地方”,贺中解释。正好那一年有朋友在望京有一块地儿,是一个带窗子的半地下室,足有六百多平方米,租金便宜,一年才五万。他和几个哥们儿把它盘下来,开始做自己想要的那个空间。酒吧要有特色,取名最重要。贺中当时就想做一个与电影相关的酒吧,实在不行用电影名。和哥们儿一起想,一个一个电影名往外冒,先是《八又二分之一》,后是《猜火车》。说到后者的时候,贺中眼睛一亮,就它了。对这部电影他说不上最喜欢,但是那种前卫与叛逆的感觉还是很对劲。
有朋友帮老贺找来8米的铁轨,分几截轧断了运来,如此便搭成个演出的舞台,枕木是老枕木,旁边撒石子,上面还有钢化玻璃,玻璃下面打着灯光。由于地下室的特殊结构,再加上有意设计,有些空间就真像是进了火车车厢,再加上前卫艺术、怀旧电影的海报往墙上一贴,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彼时,黄亭子诗歌酒吧、也搞一些艺术活动的藏酷,正处于偃旗息鼓不做了的阶段。贺中觉得,他正好接上这个茬。
地下室三年,挪到望京小区两居室三年。转至方家胡同,是2009年的事。部分原因是那边租期到了,再就是贺中也想在城里发展。朋友替他牵线,寻到了方家胡同46号院。院前身是机床厂,里面有北京现代舞团的剧场,当时叫红方剧场。还有成果酒店与其他一些机构与餐吧。猜火车与红方剧场之间隔一块草坪。因为要和草坪与红色剧场呼应,设计师给猜火车外立面做了一个白色透明的玻璃房。里面则是叠层设计,下面是酒吧、沙龙,上面是餐厅,朋友私密谈话聚会的地方。
“要按我纯个人想法,猜火车不该是现在这样。但是这样的设计我也接受。因为十年了,大家都在变。以前文艺与时尚是有界限的,现在已经密不分家。现在要做个地下室的酒吧,可能大家也不愿意去了。”
现在的猜火车,简约而时尚,老贺在他的宣传册子中打下这样一句话:“高速行驶,缓慢生活”。
最好玩的仍然是地下室的猜火车
“文化活动加声色犬马, HIGH的时候,整个空间都要飘起来”
猜火车经历了三个空间转折,也正好对应三个阶段。回忆最初的猜火车,贺中总忍不住要乐起来,“那时也放电影,但放什么,理念还没那么清晰。给人感觉更像一个文化江湖。是做活动又很HIGH的状态。很多人享受的是后者。”
贺中记得有一次,活动人很多,大家也都喝了一些酒。诗人阿坚突然就爬到了顶层的木头上。大家着急忙慌冲他喊:别闹了,快下来!阿坚半醉不醒地说:我抓这个的目的,是告诉你们谁也不许爬啊。
还有一次,好像赵树林、黄岩、梁和平、冯小哲、旺忘望他们还有几个国外艺术家,在一起谈一个非常严肃的话题,他们正在介绍来宾:这位是来自荷兰的××,那位是来自哪儿的×××。旁边的房间,就听见,一堆画画的或做行为艺术的,也模仿着这语气在介绍:这位是来自遥远的天通苑的×××,鼓掌。
一个酒吧,几处江湖。贺中说:那时来的人很杂,有作家、流浪诗人,摇滚乐手,还有当代艺术家,多则二三百人,真个是状态不同。摇滚歌手台上看着闹,生活中并不闹。诗人平常看起来安静,喝了酒就开始闹。有些人什么都想聊:女性主义、乌托邦、理想主义,有些人则什么活动都不参与,就坐在一边喝酒,自得其乐。
来猜火车的人,也让上面的居民好奇,一有活动,他们有的就趴在上面往下看,不知道猜火车到底怎么回事。有时那么安静严肃,有时突然就哗地开闹。有时候老贺觉得闹得差不多了,该散场了,场上突然就变得安静。这帮人不说话,贺中就觉得要有事。所以,老贺一般不敢先喝酒,把自己弄HIGH了。
“现在大家都知道望京有个黄珂,但那时黄珂的流水席还没有那么知名,他和万夏都来猜火车玩过。音乐人还有周云蓬、万晓利、谢天笑、美好药店等。那时大家都没多少钱,点酒也只是点青岛,十块钱一瓶,我还经常给他们打八折。所以别看那时很热闹,从经营来说也就是过得去。但就是气氛让人怀念。等于是文化活动加声色犬马,那时人交流的广度与深度都比现在要深。到了后面那两个地方,其实都做不到。”
受限有时也因为人都在改变。2006年,贺中的猜火车挪到了望京地上的一处两居室,一种很家居的咖啡馆书吧氛围,大家也无法再闹。仍在继续做公益放映,但已经开始做集中放映。比如一周只放一部片子,来的人参与讨论。这时的贺中也开始注意保存资料。而许多望京的文化人,则愿意把这个地方,作为一个单纯聚会聊天的去处。
以前是沙龙活动,现在更像项目运作
“独立影像,我更看重它直面现实的勇气”
一份网上的资料,记录着猜火车最初几年的活动内容:2003年“穿越中国”国际影像艺术节,中国新女性影像周,2004年猜火车“诗歌电影展”……放映交流的意味浓,但难免让人感觉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也像那时酒吧的海聊,痛则痛快,没有体系。
现在的猜火车文化沙龙微博,每周都会发布放映消息,而那影像,也更多是剧情片、纪录片。也就是贺中现在认为的具有时间意义的独立影像。“当初DV概念初起的时候,的确带来些观念改变。有人拿它拍纪录片,有人拿它拍实验性的东西。但是因为越来越跨媒介,那时的很多策展人也忙于了解与梳理,所以一放影像,也都混在一起,统统都叫DV影像。但是跨界并不能取代媒介,当代艺术的手段再多也不能取代电影,或者说跨界只是给我们提供一个解放的观念。说实在的我是喜欢打破界限,但是我必须先坚持一种形式,站稳,再寻求突破与融合。”
虽然一直在做酒吧里的电影放映,贺中认为自己从来都不是从导演、演员、编剧这方面入手,他看重的是放映后的交流。这样的方式往前走,要么是做电影节,要么是做艺术院线。后者可能性比较小,所以这两年就做起了新青年影像展。
老贺的新青年影像展已做了两届,吸引了很多新锐导演的新片,开幕式的盛景,尤其能让人联想到一个文艺青年的大PARTY。
而提到独立影像,老贺认为 “它更应该是一种独立表达与判断,多元化,差异性,以及诸多纪录片的现实文献性的体现”。“在当前,尤其在文艺领域,直面现实、没有被商业化利用的,已经不多了。好在还有这个纪录片群体。”这是老贺最为珍惜的一点。“三十年来无意中承担了这个角色的,最初是以《今天》为代表的诗歌群体,85思潮到圆明园时期的艺术群体,以崔健为代表的摇滚,这都是近三十年和社会有过密切联接的,而现在,诗歌已经圈子化,当代艺术已经市场化,摇滚已经娱乐化,没有被商业取代的,就是纪录片,这个价值还没有被整个社会以及文化界说清楚。”
文艺地图
方家胡同四十六号
在北京,看片子有无数个去处,除了大小影院、还有电影资料馆,但一些人还是习惯说,到老贺那儿看吧。老贺是“猜火车”的代名词,“猜火车”是一间开了十年的酒吧,而且是从望京一直辗转到方家胡同。酒吧开到哪儿,一些人就跟到哪儿,如此,当年的文艺青年,便都成了文艺中年。方家胡同“猜火车”历史最短,前后只有三年,但你还是能从来客的言语表情中听出熟客与生客。熟客都一口一个老贺老贺地叫,还不时要聊起望京猜火车那会子的事。生客则会着意于这里的菜单,惬意地享受休闲美食餐厅的白色透明玻璃房。
在方家胡同猜火车,看过一部记录诗人食指十年生活的纪录片。看片后导演与观众交流,还有过小小的争议。但吃饭的时候就一切消弭,这大概就是现在猜火车的氛围。但听去过望京猜火车的朋友说,那会儿一部片子放映,氛围可不是这样。总有人较劲,非要把一个话题聊透。那会儿的人,比现在叛逆前卫得多,更像骨子里的文艺范儿。但历史终归已成历史。不管怎么说,这个北京文艺青年曾经的大本营,片子依旧在放,看片子的人已经改变。不变的是,这里仍然是很多作家、流浪诗人、摇滚歌手、电影人与当代艺术家灵感碰撞、才华展现的地方,当然也是老贺摸索前行,勾画自己梦想版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