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篆刻史国际学术研讨会综述

2014年12月25日 15:38   新浪收藏  微博 收藏本文     

  明清篆刻史国际学术研讨会经过两天紧张而有序的学术研讨圆满结束了,现在由我来做总结发言。这个总结本来应该是孙慰祖来做,他是西泠印社印学理论与社史研究室主任,从这个活动的策划到实施全程参与,他是最有发言权的。但是孙慰祖很谦虚,往往自己做了很多的幕后工作,总是把我推到前面来做这个总结。

  其实,参加这个明清篆刻史国际学术研讨会对我也是个学习的过程。通过这两天我也有很多的感触和思考。这个活动从征稿到现在8个月,不短也不算长。一般的学术讨论会,有时候提前一年就开始征稿。这个专题“明清篆刻史研究”已经是做了多次的课题,好多高地别人已经占了,要想在这个夹缝中找新的题目是比较难的。所以,这次征集的论文不算多,六十多篇的论文数量比较西泠印社其他的一些印学学术活动,如几届印学峰会,其他专题的讨论会等似乎相对是弱了一点。为什么它有一定的局限?一是这个课题高地已被占领了很多,再有一个是时间还是比较短。但是从63篇里选出44篇出版了这本论文集,入选概率是相当高的,有三分之二入选了。这说明主办单位和评委们有一个共识,就是要壮大印学研究的队伍,对印学研究的年轻的一辈采取包容、鼓励的方式,促进他们坚持研究。在审稿的时候,发现问题大家一起讨论,有哪些不足,提出意见,让作者修改,改完了争取参加大会交流。这种交流是很重要的,通过这种方式激发青年学者的研究热情,才会有更好的研究成果出现,也可能会奠定他们一生在印学研究领域的基础。我们都是从年轻的时候走过来的,从年轻时第一次发表作品的时候的那种激动开始,使我们对学术与艺术不离不弃走过了几十年。现在,要是没有这个机会,或许作者的热情就慢慢地凉下来。所以鼓励年轻人就显得很重要。尤其是与艺术创作相比学术研究在当下仍是寂寞之道,是需要有殉道精神的。   

  这本论文集有的论文很优秀,也有一些文章有待完善。但是,总的来说这个论文集的指向还是比较好,有很多可喜的、有原创意义的优秀论文。他们挖掘到前人研究的空白处,或者说是盲点,也有很多新的资料发现、新的研究成果出现。最可喜的我觉得是一支年轻的学术研究队伍在在渐渐发展与成熟。我觉得这是这个研讨会最值得欣慰的地方。

  整个论文研究有很多的特点,研究的领域还是很广泛的。有研究宏观的篆刻美学的发展史的:比如邱世鸿的《从尚古意到尚天趣:明清篆刻理论的审美超越》一文就是研究篆刻审美理念的变化,张胜利的《试论明清印学思想中的雅俗观》一文也是一种谈审美的,陈国成的《明清印论中流派思想研究》一文是研究印论中的流派。但更多的是印人专题的研究:孙晓涛的《梁巘篆刻思想探略》研究,侯开嘉的《独辟鸿蒙篆学篇》,沈慧兴的《黄花秋叶飘零尽,老菊犹有傲霜枝——论胡钁的篆刻及其人生》,祝竹的《吴让之在篆刻史上的地位》,徐畅的《美髯成独步,美意成延年——徐新周篆刻艺术论》,杨凡的《乾隆四十五年的邓石如》,朱琪的《西泠八家研究之黄易家世考》等,不一一列举,这些都是对印人的研究。有的是印人一个阶段的研究,有的是一个侧面的研究,有些是印人印学思想的研究——这是重头戏,主要的论文是对明清印人的专题研究。还有的是地域研究:比如孙洵的《明清篆刻名家与南京的渊源》,石剑波的《东皋印派、徽派印人交游考略》,中国台湾简英智的《明清篆刻对20世纪前半叶台湾印坛的影响》,邵宁的《杨沂孙篆刻艺术:晚清常熟印风流变的片段研究》,李中华的《明清印学传播东瀛》等都是地域的研究。还有一些是对印谱的研究、印人活动的研究,对新发现资料文献的研究等:比如金丹的《游幕与刻印》,李军《吴大澂<十六金符斋印存>考略》就做的很详细,探微钩沉,颇有新见,很多年轻人做的研究就让我很敬佩,张炜羽的《胡唐<木雁斋杂著>和巴树谷的篆刻艺术》,张恨无的《亦颇以文墨自慰:作为受印人的平斋吴云》,陆昱华的《试述晚明古官称印流行现象》也都属此类。都是原创性的研究。整个研讨会的论文虽研究面很很广、涉及了明清篆刻史的各个方面,但不平衡,有些方面的研究论文很少。

  在研究方法上,有的借鉴新资料的发现,或者旧资料的重新开掘梳理。借鉴新资料的发现:比如孔品屏的《新见巴慰祖三套印解读》,实际上这个东西过去发现了,但作者把现有的所有资料进行梳理、整合到一块成为完整的学术证据链。还有胡光跃的《黄易对金石学的贡献》,胡光跃是文博系统的,在文管单位供职,他占有很多文物考古方面的资料,用这个资料对黄易的金石学重新梳理,也很新。还有郭清华的《吴昌硕“河间庞氏”三刻钩稽》,虽然吴昌硕的文章是很常见,但他写得很好,是对旧的资料深掘与学术梳理。还有对文献的深入开掘:比如顾工的《关于“方寸铁”》,朱金国《明代方用光<古今印选>的考察》,朱天曙的《周亮工研究二题》,周新月的《顾苓事迹考证札记》等都是对过去旧有的资料进行深入的开掘,深入梳理所写出的文章。还有些文章是以理念为主导的:比如邱世鸿的《崇尚古意到尚天趣:明清篆刻理论的审美超越》——我觉得他是在研究中先形成理念,也可能是读别人的著作受到了启发。从尚古到尚意的理念有了,然后,再带着这种理念去寻找证据,再去完成一篇有理有据的论文0。往往这个是先有证据,先有理念的文章是在证据很朦胧的情况下,理念有了,再去印证。彭砺志的《“用笔如刀”与“用刀如笔”:刀、笔相生相成关系考论》,也是理念先行的,然后再广泛的古籍里面寻找证据。我觉得孙慰祖的《文人印系形成的若干条件与表现》也是在长期的实践和研究中,先有理念。因为他考虑到文人用印必然有他的社会基础和物质基础,在这个主导思想下找了一系列的证据,最后形成一个新的论点,我觉得他是以以理念为引导,然后再寻找实证的支撑。整个来说这次学术讨论会,选题广泛,研究方法多元。整个学术论文,从学术规范的角度来讲是比较严谨的,尤其是有很多年青学者的论文值得敬佩。

  这里,我提出一些问题与大家共同思考:

  第一,我感觉到宏观研究的论文和微观研究的论文这两方面相对来说是弱一点的,很多论文是具体的个案研究,当然个案研究都研究得很好。关于宏观研究的只有三、五篇。44篇里面占得分量很小。明清篆刻发展史、思想史、批评史、技法史,以及社会存在对明清篆刻流派整个发展的影响等等,这些宏观梳理的文章很少。另外,是技法研究基本上是空白,在投稿中只有几篇,但终未能入选。技法研究弱了,为什么?理论层次上不去,理论高度不够。那么,现在存在一个问题,宏观研究容易空泛,微观的、技法的研究往往容易流于肤浅而缺乏理论提升。宏观的研究需要有思想深度,不仅是写论文的技巧,首先的是思想引导,然后才能完成宏观的论述,才不致于流于空泛;那么微观的研究需要作者有实际的创作体验、审美体验作为基础,没有这种深刻的体验,微观研究很可能流于庸俗化,成为对技法肤浅的解析等。我读论文的过程中觉得这两点是需要加强的,从整个印学研究来说既需要宏观的,又需要微观的,提出这个问题,供大家思考。

  第二个问题是立场需要更加明确。什么立场,我觉得是当代立场。我们站在当代重新认识古典,然后我们研究的成果要反馈到当代。这一点我觉得在我们每个研究者的心中不是很明晰。我们要重视“以古证今”和“借古开今”的研究立场。我认为整个印学研究,有两点:一个是立场,要站在当代的立场、艺术的立场、篆刻立场去发现、挖掘、梳理、研究古代遗存。为什么说到艺术立场,这次交流的论文大部分是有着文史指向的论文,就像文史类的论文,而作为艺术研究的属性很淡,大部分是属文史类的。这个问题值得我们思考。研究明清篆刻史,篆刻是什么?是艺术,明清篆刻史应是艺术发展史,艺术是主导的,文史应该为艺术服务的,这个在这次研讨会论文中体现得不太明晰。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我只是针对现家把我思考的一些问题谈出来。

  研究成果要有当代的指向性。立足当代、用于当代并不是说很简单的机械的理论为实践服务,理论有他相对的独立性是对的,但是它又不能是完全封闭的、脱离实践、脱离时代的。当代人必须站在当代的立场、站在艺术的立场去观察古代、研究古代。这一点应该注意,我们不仅仅是完成一篇形式规范的文章,而应是具有作者独立思想的、具有当代指向的学术论文。

  还有一个方面,就是创作实践对学术研究的支撑问题。学术研究当然有独立性,但是对书法篆刻这个专业来说,实践与理论研究是相互支撑的。一个不写字不刻印的人去研究与一个有书法篆刻创作体验的人的去研究还是不一样的,有深度的区别。所以这是个特殊的门类,他要求融通、兼顾,而不是那么的纯粹。有时太纯粹了也不行。我们回顾老一代的艺术家、学者,都是兼容的,就拿在座的年龄大一点的像华人德、黄惇、孙慰祖,他们的书法篆刻都是很好的,同时都是研究做得很好。我刚才谈了三方面:一个是我们这整个活动的论文从征稿到评选的基本情况,再一个是论文的选题指向和研究方法,还有就是我个人认为一些值得思考的问题。

  我在《中国书法》杂志社工作的五年时间里,读了大量的论文,觉得学术研究与书法艺术创作的相互脱节与游离的现象是明显的。由于书学研究者多集中于高等院校,而书法艺术创作者则主要在社会上,当然,高校中也有许多优秀书法家,尤其是老一代的学者大多是理论与创作兼擅,但高校中新一代的中青年学者的精力智慧多集中在学术研究上而疏于创作实践。这种状况导致了以高校为中心的书法篆刻理论研究群体在全国书法艺术展览中的“边缘化”,创作者与研究者在知识结构上不能兼容,“道不同不相谋”,从而使二者在人群沟通上也缺乏兼容,甚至艺术创作者视理论研究者为不懂书法创作,而研究者视创作者为只重技巧而缺少文化。回视古代的书法家一直到近现代老一代书法家都是学问与书艺兼于一身,而当代的书法创作者与理论研究者有渐渐分离的趋势,这其中有着社会前进、分工细化的必然性,例如在日本,书法篆刻的创作者与研究者的分野是十分清晰的。这种分离有利于各自的专业化、深入化,但理论专业化的同时淡化了与创作的相互支撑,艺术创作“纯粹化”之后又缺失了理论的诠释与学术的支撑。其中利弊不可偏执而论,要用心研究,但要正视这种客观存在的必然性。

  我刚才谈了三方面:一个是我们这整个活动的论文从征稿到评选的基本情况,再一个是论文的选题指向和研究方法,还有就是提出一些值得思考的问题。

  明清篆刻史国际学术研讨会得到了多方面的支持,靠着很多人对学术的执着和奉献精神来完成的。像西泠印社、江苏省文联、苏州文联、苏州书协、昆山文联、崑昆崙堂书画院、昆山书画院等单位。学术是个灰姑娘,不能直接产生效益,我们在这里开会,不像搞一个书法展览,然后把作品给了赞助单位就有了回报。这个会是没有回报的,各方面的赞助和支持都是无私的。孙慰祖、王伟林、华仁德……主要是昆山青年学者顾工和西冷印社研究部张玉霖女士默默的做了很多工作,他们是出于对学术的责任心,以及对事业的奉献心。广大印学界的广泛支持与参与,投了这么多高质量的论文,才共同完成了这次讨论会。很多作者付出了很多时间精力,在这条寂寞之道上坚持。在这里,我们要向主办单位、向对这次学术活动做出奉献的朋友们,对全体投稿的作者致以深深谢意、敬意。印学研究方兴未艾,这个寂寞之道我们要坚持走下去。

  苏州已经成为全国书法篆刻学术研究的重要平台。在这个明清篆刻史学研讨会之前,举办过一次明清书法史学研讨会,同时还举办了三次书法史的高峰论坛,使苏州逐渐地成为一个全国书法篆刻学术的研究中心,这和苏州市的学术氛围、苏州市的学术人才、苏州市艺术界领导人的远见卓识是分不开。我想,打造这个平台靠苏州,也靠大家;繁荣印学靠我们共同努力,我们期望着更加辉煌的未来。

( 2012.11.7. 在明清篆刻史国际学术研讨会上的总结发言,

尧远生根据录音整理,载《书法导报》)

 

文章关键词: 篆刻明清篆刻史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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