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心境少了往日的幽远。平素在朋友圈疲于应酬,又乐于应酬,疲的是从幽远的呓语创作飞奔到现实的人际交流其跨度遥远;乐的是既便乐意久了也会枯燥,这时朋友找来,刚好是最恰当的抚慰休憩,而密集了这些应酬,整个心必然会现出浮燥……
庆幸深夜醒来,寂寥中翻看这两天从德国柏林一幢别墅里传来的这组照片。照片中的人与艺术作品汇成曼妙合弦,引我追问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问题,艺术是什么?是艺术学科?还是生活本身?
2006年我第一次参加上海国际当代艺术博览会,期间被这位中德、中奥文化艺术交流会主席辛格·兰德女士(中文名字金梦莎)通过她的艺术密探结识,到现在已是十二个年头,算是老朋友了。她收藏我的作品、推介我的作品、肯定我的作品、传播我的作品、她让我的作品阔步于欧洲及世界各地的艺术领域,她乐此不疲且从来没有任何从中渔利的企图,朋友们叫她外国的雷锋,是一位一生不知道挣钱、不需要挣钱、也不会挣钱的人。她厌恶拿艺术品挣钱,她希望给艺术品付出丰厚报酬的人是艺术家、艺术品以及她的艺术知音,她说:“一个读不懂你作品的人买你画、给你做画展是没有意义的”。因此她努力寻觅的是艺术的知音,而不是惯常经济与艺术、交情与艺术、利益与艺术的合作者。手段与阴谋的艺术“烹饪”不是她对艺术的内心所向,纯净与神圣的艺术任性才是她与生俱来的气质,显然她是一位难得的艺术经纪人或艺术伯乐。
那时她的言论和观点鼓励了我的艺术,正是她及时的出现,使得自信又些许疑惑的我落实了后来的方向与步伐,正是她让我了解到艺术发现者原来远比艺术家本身更崇高。她自豪地把我领到德国领事馆等她朋友们的面前,一直在自豪地介绍说:“这是我发现的艺术家!”她对我说:“你要保持你一直自己独立的创作形态,你的作品都是因为你独自一人不合艺众的结果,别去掺合到什么艺术区、画家群去!安静的把你的天赋用在出更精彩的艺术作品上才是最有趣味的人生意义”。“我知道很多人读不懂你的作品,特别是在中国,但我读得懂,你就是东德和西德合并时,用艺术扯平两种社会意识形态的那类艺术家,时代需要走在前面的艺术来引领”。“你这么好的脑子为什么不多生几个孩子?!”“画家要名车干嘛?创作的脑袋开车难道不危险?画家不缺女人和足够创作用的大房子就足矣。”“你不要去帮那位艺术家搬动他的雕塑,你的手是画画的手,那个活儿有人干”。“你每年应有一小段时间度假,回过头来再创作会更好”。“你愿意怎么画就怎么画,愿意画什么就画什么”。“停!我收藏你这幅画一半没完成的作品,这样更有感觉,更有研究你的价值。”“在哪里创作不重要,创作什么、怎么创作才重要,不要受那些市场艺术家的影响”。“在遍地写‘办证’的国度,我不需要问你是否是美术家协会的、获过什么奖、哪里毕业的、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像你在一个古董商贩面前,你是听他讲关于这古董刚从墓里挖出的故事呢?还是用自己的经验凭自己的眼力判断呢?”“你为了生活干了一阵装修工作,这说明你能力很全面和优秀,在德国白天当建筑工人,晚上搞自己的学术艺术创作的人很多,这很正常……”这些直接而帅真得近乎单纯的只言片语,通过不同的翻译映照在我的脑海,极大的指引影响了一个长在红旗下,从小受旧中国庙画工父亲艺术熏陶和鲁迅美术学院版画系64届毕业的大姐启蒙的我,更坚定了我艺术创作观念和方向。
看着我那一别多年的一幅幅时间和心血凝结的作品在柏林与辛格·兰德在一起,不论是她早已收藏的,还是尚待舞动的作品,连同她帅真动人的笑脸,都显得那么的亲切而美好!往往这样的情境下,关于艺术与人生的命题变得尤为界线模糊。全然忘却关于金钱与名望、利益和阴谋的那种“艺术”。用气场一词来给是艺术?还是人生?做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吧!这个问题似乎也真的没那么必要,我常用呓语来形容我的创作或言论,李白老师说:“浮生若梦为欢几何?”艺术与人生给予每个人不同的“欢”,尽管“道并行而不相悖”。但真道假道、善道恶道、美道丑道真的不同,怎样艺术?怎样人生?是永远没有答案的永恒命题。辛格·兰德依然认真到偏执不退却,照片上她的衣着和环境以及发来的每一张照片的选择一定是她再三斟酌的结果。包括照片上她的姿态和刻意虚化的效果,无不显现出她审美精神和艺术人生的价值取向。看看我那幅黑背景下各代女子脸谱小画前的台灯,其用光陈设是那样的准确、地道、精彩,诠释了她对作品深入骨髓的理解与敬仰,相得益彰、相映成辉。
窗子已经见亮了,用一句辛格·兰德当年的话结束此文“按约定时间见面聚会,你可以晚来,但千万不要早来,因为按约定时间之前,我正和家人、朋友准备迎接你到来的整个张灯结彩工作,包括我的整妆……来早了,我会尴尬。”我说:“好吧!那我就选择带着真诚、顽皮的姗姗来迟”。哈哈!切斯!为艺术干杯!
2018年11月5日晨
耿杰于锦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