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美林:艺术,必须有民族性

2017年08月23日 10:32 新浪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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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美林肖像(孔颖 绘)韩美林肖像(孔颖 绘)

  韩美林,1936年生于山东,国家一级美术师,在绘画、书法、雕塑、陶瓷等诸多艺术领域都有很高造诣。他的作品风格独到,大处气势磅礴,小处洞察精微,尤其善于汲取两汉以前文化和民间艺术精髓。2005年起,韩美林将几千件作品捐给国家,在北京、杭州等地建立多座艺术馆。2008年,韩美林为北京申办奥运会,设计了申奥标志和吉祥物“福娃”。2015年,被授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和平艺术家”称号。

  先生名言

  “世界任何东西都可以全球化,唯一艺术全球化就完了。必须有民族性。”

  “我这辈子就是一个老牛,这辈子,干活吧!搞艺术也是这样,爱自己的事业,就认为自己是一个老牛,总能闯出一点事情。”

北京韩美林艺术馆展厅北京韩美林艺术馆展厅

  记者:“这里大概有多少件作品?”

  讲解员:“他一共有三个馆,北京、杭州、银川。杭州、银川1000多件,北京馆有2000多件……”

  北京,韩美林艺术馆,从书法、绘画,到陶瓷、雕塑、美术设计,不同尺寸、风格、门类的艺术品,难以想象全部出自一人之手。而这上千件作品,只是韩美林毕生作品的冰山一角。

韩美林雕塑作品——母与子韩美林雕塑作品——母与子

  讲解员:“这是卡纸装饰画鱼,一共画的是103条鱼。是一个上午画完的。”

  记者:“一上午画完这么多?”

  讲解员:“而且形象不一,他的艺术创作力特别丰富。”

卡纸装饰画——鱼(共103条)卡纸装饰画——鱼(共103条)

  艺术馆中,还藏着一个迷你馆——韩美林工作室。上百平米的房间,被一张几十米长的大工作台分成两半。笔、纸、颜料,如山的书籍从地面摞到台面,两侧墙根堆着画框、雕塑。韩美林先生正窝在其中,翻看着膝头上一本大画册。

  记者:“刚才在展厅里面算,看到的作品就5千幅。”

  韩美林:“随心所欲,一上午画几十张。现在画的没有齐白石多,也画不过毕加索,他们7万多张,我们没有多少张,1万多张。”

  韩美林:“我来画,你来看一下。是不是,你看……”

  话音未落,纸已铺开,一匹马已奔腾纸上,顽童似的微笑再次浮现在脸上。

韩美林先生现场创作马韩美林先生现场创作马

  韩美林作画,最爱以动物为主题。作品如其人,向真向善,童心未泯,完全看不出他多舛的命运。文革期间,他在上海偶遇昔日留学生同学,被人扣上了“买卖国家军事机密”、“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的罪名:

  “批斗对象反革命,坐监狱受罪,手筋挑的,这个骨头是钻的,这个指甲不是人长的指甲一样。监狱出来,去工厂劳动,给了我一个六平方米小屋子,也没有人管我,就研究古文字。”

韩美林工作室全景韩美林工作室全景

  遭受四年零七个月的牢狱之灾,韩美林的脚骨碎成四十多块,右手筋被挑断,虎口和大拇指之间隆起一块断骨、肌腱、血管扭在一起的硬疙瘩,再也治不好。历经精神和肉体双重“炼狱”,他却痴心不改。字、画、瓷、雕,都出自近乎被废的右手。

  记者:“看到您的一幅书法作品,写着“行苦”。”

  韩美林:“行路难的意思。人生道路把苦字放到头里,你就不怕了。把甜放到头里,就处处碰壁。艺术家是掌勺的,生活里面的酸甜苦辣就是油盐酱醋,你该苦的时候为什么不苦。”

韩美林书法作品——行苦(来自北京韩美林艺术馆)韩美林书法作品——行苦(来自北京韩美林艺术馆)

  从1977年开始,韩美林每年都要带着学生,开着他的“艺术大篷车”,到民间采风,从山东、河南到陕西、宁夏,从云贵腹地到江浙水乡。40年间,“艺术大篷车”驶过了90万公里。

  “到钢厂做钢,到印染厂学印染。到了老百姓这里,包饺子也一起,跟着唱,同画、同写、同唱,这样才行。藏族民歌:“站在石头上等情郎,旁边这个和尚都来回了好几趟”,写的好不好?没有公式化,概念化。”

  一路上遇见的剪纸、年画、佛像、泥塑、草编……样样都能在他作品中找到踪迹。韩美林说,广袤的土地就是自己不竭的创作源泉。

福娃手稿福娃手稿

  韩美林:“天天唱一条大河,郭兰英的别人怎么都仿不了。其实很简单,艺术家创作的时候,随心所欲。构思游动,就写出旋律来。画画也是,脑子里面游动,跟旋律一样。一个民间的东西,一个古代的东西,都是没有条条框框,没有什么限制。”

  记者:“您的意思,民间跟远古的东西,特别接近艺术的本质?”

  韩美林:“对。这是没有“法”的,这是艺术规律。“三面五调,七法八发”,学出来是一个匠人。”

  向着民间,向着远古。上世纪80年代,贺兰山峭壁上祖先凿刻的朴拙图案,让韩美林震惊于这种“古老的现代美”。

韩美林先生的各种印章韩美林先生的各种印章

  “我发现的贺兰山岩画,顿悟。就是我寻寻觅觅的十字路口,想着从这里出发。他让我有一个转折点,我必须走中国的道路。世界任何东西都可以全球化,唯一艺术全球化就完了,一辈子走不出去。必须有民族性。”

  如果说岩画笃定了韩美林向中国传统文化问道的信心,“天书”则让他找到了传道的方法。韩美林艺术馆中,有一幅3层楼高的作品。浓淡相间、错落有致地排列着一个个字非字、画非画的象形符号——这就是《天书》的一部分。2006年,《天书》完成,收录了他三四十年间搜集的几万个古汉字。虽然这些字的意义已湮没于历史,但神韵中对中华古文化的提炼却撼人心魄:

北京韩美林艺术馆中《天书》局部北京韩美林艺术馆中《天书》局部

  “当时搜集金文,甲骨文,陶器里面,一些不认识的字。古文字学家不要,不要我要。那么简略,那么没有负担,没有条条框框。古老的东西完全可以复活。”

  韩美林先生爱画动物,尤爱画马,戏称“马瘾上来,拦也拦不住”。他笔下的马,线条朴拙,姿态奔逸,身形丰满却不失风骨。他说他喜欢马的精神,因为马的一生,是站着的,站着吃、站着睡,绝对不下跪。

  11岁时,他送哥哥参军。部队转移安置伤员后,受伤的马无从带走,只得枪毙。一时间,马哭、饲养员哭、战士哭,那场面成了他毕生心中难平的痛处。他的《骏马图》,题上了李贺这几句诗:“此马非凡马,房星本是星,向前敲瘦骨,犹自带铜声”。

韩美林接受采访韩美林接受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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