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里达:废墟里开出的生命之花(图)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07月27日 14:21 《顶层》杂志

弗里达作品《最后的晚餐》 弗里达作品《最后的晚餐》

  “她是只飞翔的小鸟,在夜里抓住光芒。地狱就是天堂。那么疲倦的女人,展开她永不折断的翅膀,自由飞翔。她在燃烧,夜空随着火花盛开。她燃烧了这个夜晚。”这是《弗里达》这段电影的开场白,引出了弗里达这位墨西哥传奇女画家的传奇一生。

  但凡见过弗里达自画像的,必然对之印象深刻,先不说她那特有的连成一条线的粗眉,以及炯炯的目光,更有画中的色彩以及力量——能力、活力、动力,还有悲伤。其实,这也是弗里达一生的写照:热烈而美好,就像她的丈夫的描述:“弗里达,你到哪里都会给周围带来热情和生命”;然而这种美好中却带着无比的痛苦。

  艺术家总是矛盾的,不知是否生活的痛苦催生了艺术的灵感,但他们却实在是为艺术而生的一群人。

  弗里达也是这样。无论你把她视作罕见的奇才还是卑微的可怜虫,她都以一种卓尔不群的姿态遗世独立;她做过1 次手术,一生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床上度过,但依旧成绩斐然,其作品价格居全球女画家之首; 她信仰共产主义,同时又吸毒、酗酒、双性恋,有着众多的男女情人和风流韵事;她深爱她的丈夫,却彼此不忠,各自过着互相伤害的生活; 她渴望重生又迷恋死亡,永远用挑衅的表情,掩盖着孤独而沉重的灵魂;她的一生,都在破碎的绚烂和混乱的挣扎中来回游荡。

  她的画,也正倾诉了她一生的痛苦,弗里达曾说:“我的画中的信息就是痛苦,彻底地画出我的生活,我相信这是最好的作品。” 弗里达的作品,用影片中她的丈夫的话说就是:“尖刻又纤和;像钢铁一样坚硬,像蝶翅一样纤美,像微笑一样动人,也像人生一样苦涩。”

  当然,这样一部 120 分钟的片子并不能真正概括弗里达这位传奇女画家的一生,但确实是一部优秀的艺术家传记电影,凝练概括的手法运用非常出色,故事多线展开而主题清晰,表现手法写实中带有艺术性与戏剧化,也是建立在真实历史的基础上。我尤其喜欢电影中的撞色色调,浓烈而勇敢的色彩,耀眼,坚强,拥有燃烧了黑夜的力量,就像弗里达本人。同时,这种色调带有浓浓的墨西哥风情,这也是电影的主基调,牢牢把握了弗里达的爱国——弗里达爱墨西哥的一切,它的色彩、民间艺术、传统服饰,以及重视诚信和家庭的价值观。此外,弗里达和她丈夫都信奉共产主义,他们投身于墨西哥的人民运动,为本国的民族文化骄傲。他们将自己的想法与许多墨西哥的艺术家和知识分子分享,以致 20 世纪的前期后来被称为墨西哥的文艺复兴。

  记得影片中有一段台词很经典,也很能描述弗里达和里维拉这对夫妻的价值观,那句是一个女摄影师说的:“我不相信婚姻,这东西往坏里说就是一种敌意的政治行为,短视的男人把女人锁在家里,并缚以传统礼节,以免女人碍事的一种手段;往好里说就是甜蜜的错觉, 两人彼此真心相爱,却从未意识到即将到来的是彼此折磨的蹉跎岁月。但是,当两个人明知如此,甜蜜还会睁大眼睛、正视彼此,义无反顾地结婚,那么我认为这并非保守或妄想,而是勇敢、激进,以及无比的浪漫。”——虽然,事实是他们之后的日子谈不上什么浪漫,但无愧于“勇敢、激进”。没错,他们是天生一对,但彼此不忠,没办法,谁让他们如此相像呢?弗里达曾对她丈夫这样说:“你我同病相怜,我的艺术伙伴,我最好的朋友,可惜从来没有成为我的丈夫。”——只是,弗里达说这话的时候并不知道,陪在她生命最后时刻的,依旧是这个“丈夫”,不离不弃。

  弗里达平生只在墨西哥开过一次画展,那是 1953 年的春天。也是她梦寐以求的时刻。可惜那时弗里达的健康已非常糟糕了,医生告诫她不能下床更不能不去现场。 电影中对这段的描述非常戏剧性,我不知道当时弗里达事实上是否真的如此,但谁在乎呢,不是吗?重要的是她来了——弗里达睡在担架上,从车里被抬出来,进入了展厅(当然电影中有美化的成分)。她的床被放在展厅的中央,人们上前祝贺她。 弗里达对着人们讲笑话,唱歌,她甚至还整晚地喝酒,所有的人都被感染了。

  生命燃烧到最高点,接下来必须面对火焰的渐渐熄灭。就在这办画展的同一年里,由于软组织坏死,弗里达不得不截去膝盖以下的右腿。这使她极端地忧郁,产生了自杀倾向。 她的日记里最后的话是:“我希望离世是快乐的,我希望还能再回来”——她请求丈夫给她火葬:“我这一生躺得够久了。”

  影片中值得一提的还有两幅自画像的创作,一幅是她于 1944 年画下也许是她最著名的一副自画像《折断的圆柱》;另一幅是《享利 • 福特医院》。在第一幅画中,弗里达的痛苦以一种最暴烈、最悲惨的方式表达出来:钉子钉在她的脸和身体上, 躯干上的一条伤口类似于地震之后大地上出现的裂痕。这道伤口与其背后凹陷下去的峡谷遥相呼应,暗示外科治疗的恐怖。在身体的裂缝中,一根断裂的爱奥尼亚式圆柱取代了她日益恶化的脊椎。这幅画具有非常明显的性暗示,将一个曼妙的裸体的性诱惑与肉体禁欲的精神胜利法合二为一,她刻意夸大了伤害的程度。这是一种占有,命运对一个女人身体的占有,也是病痛在弗里达的内心中艰难而又粗暴的占有。她使用暴力,迫不及待地制造悲剧,她沉湎于其中,既是一个可怜巴巴的受害者,同时,又是一个幕后成功的导演:让自画像成为祭坛,让她自己成为祭坛上任人宰割的羔羊。正如布勒东所描述的,弗里达纯粹是个调皮蛋,没有一位女性艺术家比她的嫉妒心更强,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她为了使自己尽可能地更富魅力,她太想让自己同时扮演双重的角色了:时而纯洁无暇,时而恶毒邪恶。

  第二幅是象征主义手法浓郁的自画像《享利 • 福特医院》,也是她第一幅在金属板上画的画,那时她刚刚流产,得知自己终身不孕。从这时起,她有了自己冷峻的写实风格,并很快受到墨西哥人的推崇。画中的弗里达赤身裸体躺在床上,床单上一片血迹。她的一只手牵着一条线,线的另一端是一个婴儿。她在画作中流露出想为里维拉生一个孩子的深切渴望。那些充满隐喻象征的画面,让人们看到一个女人所承受的各种痛苦。

  弗里达的一生都有着燃烧般的巨大生命力,所谓生命力,是在生命的废墟上开出繁花似锦。《弗里达》这部片子,是对如此生命的致礼。(林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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