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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电 — 古罗马因其精美浩大的建筑工程而闻名于世：四通八达的道路帮助帝国开疆扩土；纵横交错的沟渠不但解决了人民的喝水问题，更是为修建奢华盛大的喷泉奠定基础；宏伟不朽的桥梁连接各地，有的桥梁至今仍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近几年，罗马正在市区内修建一条新的地铁线路。这项现代工程壮举给了考古学家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使他们能够深入细致地研究罗马地下埋藏着的古代世界遗迹。
从上世纪九十年代新地铁线路进入规划阶段以来，考古学家洛赛拉·雷亚（Rossella Rea）一直负责该项目的监管工作。她说：“修建这条地铁线路得以让我们了解大量关于罗马的宝贵知识。其他工程都无法提供类似的机会。”
新建的地铁 C 线连接了市中心与罗马东部地区。它一路从市区向外延伸，最终达到边缘的郊区地带。工程竣工之后，一系列最近几年才发展起来的人口密集城郊地区将实现相互连通。根据最初的计划，C 线第一批的 13 个站点将于 2014 年正式投入运营。罗马一直以常年堵车而闻名。人们希望地铁 C 线的贯通能缓解城市交通压力，方便市民出行。
圣乔瓦尼地铁站，预计将于明年早些时候完成施工。届时，该站将展出部分地铁修建期间挖掘出来的文物珍宝。
在人口密集的大城市中，考古学家经常会在建造停车场的工地附近出没。修建停车场一般要挖掘 26 英尺深（约合 8 米——译者注）的基坑，而地铁 C 线则是在地下约 100 英尺（约合 30.5 米——译者注）的位置施工。借此机会，考古学家能在沉睡千年的地下发掘出大量文物，最早的可以追溯到旧石器时代。
雷亚说：“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开展过如此大规模的文物发掘活动，也很久没在这么深的位置寻找过人类活动的痕迹。”
该线的施工时间将长达数十年。在此期间，人们从地下挖掘出成千上万立方米的土壤。考古学家在施工弃土中找到了大量文物——大理石柱顶、马赛克，甚至还有多年之前残留下来的食物和十九世纪别墅的废墟。专家们认真记录下每一件出土文物，并对其进行分类和清理。一旦有合适的展出场地，有关部门会选择部分出土文物举办展览。有些文物价值连城，考古学家计划对其进行修复和研究，然后将它们摆放在出土位置的地铁站内以供所有人欣赏。
地铁施工期间考古监督项目的特别管理专员弗朗西斯科·普罗斯佩雷蒂（Francesco Prosperetti）表示：“我们发掘出大量文物，数量多到能填满我们位于罗马郊区的仓库。”目前，大量文物专家正在这座仓库内对出土文物进行研究分析。
令人欣喜的是，重见天日的不只有珍贵的文物，还有古代建筑。
勘探阶段期间，人们在威尼斯广场（Piazza Venezia）中心位置的地下发现了一座巨大的公共建筑。这座名为大礼堂（Auditoria）的建筑始建于公元二世纪的哈德良（Hadrian，罗马帝国皇帝，政治家，军事家——译者注）时代。考古学家认为，两层的大礼堂是罗马的第一所大学，人们在这里举办各种文化活动和课程讲座。如今大礼堂之上的威尼斯广场是罗马最繁华的地段之一，每天车水马龙，游客如织。
在圣乔瓦尼地铁站内展出的文物：公元二世纪晚期农业灌溉用的陶瓷花瓶（左上）；公元一世纪农业中使用的饮水装置（右上）；近现代的石灰华水槽（左下）；文艺复兴时期的陶瓷残片（右下）。
修建原定于 2022 年投入使用的安巴·阿拉达姆地铁站（Amba Aradam station）时，人们找到另一个重要的考古发现——修建于公元二世纪的军营。顺着军营中央的通道，人们发现了 39 间房间。有些房间的地板上铺满了简单的黑白两色马赛克，墙上还有简单的壁画。据考古学家推测，这些房间可能是当年士兵们的宿舍。一间间小的宿舍构成了庞大的军营，不过我们尚不清楚整座军营究竟有多大。
虽然发掘工作让我们找到了不少出人意料的文物，但考古学家依旧感到愤怒。因为有人认为他们的考古工作导致施工延期，进而威胁到地铁线路的整体施工安全。
不断有人批评地铁修建期间发掘文物项目的整体花费过高。实际工作中， 考古学家对最初制定的发掘方案进行了部分调整，导致地铁施工延误和整体项目开销增加。目前司法部门已经对这一问题展开调查。
一份研究报告表明，罗马市民每年因为堵车而浪费的时间总量高达 1.35 亿小时。罗马的交通拥堵问题由来已久，人们普遍希望通过修建四通八达的地铁网来缓解出行压力。
罗马负责考古研究有关部门的新闻发言人卢卡·戴尔·法拉（Luca Del Fra）。上个月，他前去位于安巴·阿拉达姆地铁站附近的考古挖掘现场参观。
在原本计划于明年投入使用的圣乔瓦尼地铁站（San Giovanni station）施工现场，考古学家在古波斯时代的通道中发现了少量古代柱顶、大理石装饰品和已经石化的桃核。除此之外，他们还在距离古波斯时代的通道不远的一座医院内发现了十六世纪的赤陶盘。
有关部门已经将部分出土文物放到圣乔瓦尼地铁站用于展览。通过文物、视频和展板，人们能了解埋藏于这座地铁站之下的历史，迅速了解人类是如何一路从史前时代走到今天。据悉，展览旨在增进人们对古代共和政体和罗马古城的认识。
普罗斯佩雷蒂说：“我们想营造一种考古研究的氛围，讲述此地曾经发生的故事。在文物的带领下，穿梭于地铁站内的乘客能完成一趟‘时空之旅’。”
大部分罗马的地铁站并不丑，但却鲜有装饰。相比之下，文物环绕的圣乔瓦尼地铁站显得格外与众不同。那不勒斯则与罗马截然相反，地铁站中摆放有著名当代艺术家的杰作。在一位批评人士看来，那不勒斯的地铁站营造出一种“墓穴般的美感”。
新地铁线路终点站施工现场。从这里望去，不远处的罗马斗兽场巍然耸立。去年四月，圣乔瓦尼地铁站曾经对外开放了一天时间。罗马市民反响强烈，纷纷前去参观，这表明罗马人很想重新认识和发现这座城市辉煌的历史。那一天中，来地铁站参观的人比去罗马斗兽场游客的数量还多——要知道，那里可是罗马每天接待游客数量最多的旅游景点。雷亚表示，游览古罗马斗兽场的都是外国游客，而“去圣乔瓦尼地铁站的都是意大利人”。
地铁站的墙面装饰也描绘了一些曾经生活在这里但现在已经灭绝的“当地居民”，比如中晚更新世时期生活在罗马地区的古菱齿象。帝国大道（Via dei Fori Imperiali）充满破坏性的施工期间，人们在现场发现了这种灭绝物种的残骸。据悉，横穿古罗马广场（Forums）而过的帝国大道修建于上世纪三十年代，主持修建的是当时主政的墨索里尼。
地铁 C 线修建期间，人们发现了大量文物并对其进行了妥善的安置和处理。然而，罗马在上世纪中期和晚期修建另两条地铁线路时却不是这么做的。雷亚说，人们在 B 线的施工现场发掘出了一定数量的文献档案。但她也表示：“我们在 A 线修建期间什么也没找到。”
导演费德里科·费里尼（Federico Fellini）曾经关注过长眠于地下的历史文物。在 1972 年的电影《罗马风情画》（Roma）中，他用一系列镜头展示了地铁修建期间大量壁画因为接触空气而遭到破坏的场面。负责监督 C 线两个施工现场的考古学家西蒙娜·莫理塔（Simona Morretta）表示，虽然电影场景是导演虚构的，但很多罗马的考古学家看了之后依旧“痛心疾首”。
去年 12 月，莫理塔在一个施工现场偶然发现了不少罗马历史最悠久的沟槽。如今，很多专家学者正在对出土的沟槽开展研究。经过分析，人们认为这些沟槽要么是修建于公元前四世纪末期的阿庇乌水渠（Aqua Appia），要么是修建于阿庇乌水渠 40 年之后的阿尼欧水渠（Anio Vetus）。莫理塔说：“不管是哪一个水渠，它都是罗马最早的公共工程之一，在当时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为了保护位于圣乔瓦尼地铁站和安巴·阿拉达姆地铁站之间的奥勒良城墙（Aurelian Walls，），人们专门挖出了一条隧道。挖掘期间，莫理塔的团队发现了一座毁于大火的高档住宅。这座建筑装饰精美，意大利媒体称其为“迷你庞贝城”。
在一个阳光充足的早上，莫理塔为我们展示了一些瓷砖。瓷砖上的印记表明它们制作于公元 123 年。莫理塔说：“我们肯定还会发掘出更多这样的文物。”
翻译：糖醋冰红茶
题图及文中图片版权：Nadia Shira Cohe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 2017 THE NEW YORK TIME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