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捞出的部分文物
江口沉银水下考古发掘现场
水下考古作业◎ 深圳特区报记者 刘莎莎
俗语有云：“湖广填四川”。而这句话之前却跟着一段沉重的历史。史料记载，明末清初农民起义，张献忠在成都建立大西政权，严刑峻法，更在兵败时屠城，致四川人口锐减。关于张献忠，民间多有奇闻逸事流传，如入川屠蜀、江中沉宝、偃旗息鼓等。2017年，张献忠的“江中沉宝”终得证实，重见天日。2017年1月，四川省彭山江口沉银遗址水下考古发掘工作正式启动。2017年5月12日，考古所有工作全部结束，考古发掘面积20000余平方米，出水文物30000余件，初步发现直接与张献忠大西国相关的文物上千件。日前，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院长高大伦来到深圳南方科技大学，举办讲座，揭秘“2017考古大发现之江口沉银遗址首次水下考古”。
2015看“海昏侯”2017看“张献忠”
“2015年，人们记住了海昏侯。2017年，人们会记住张献忠。”毕业于四川大学历史系的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院长高大伦对家乡历史极富热情。在讲座一开始，他就掷地有声地说，2017年四川省彭山江口沉银遗址水下考古发掘是四川首次水下考古，意义重大，“加拿大英属哥伦比亚大学人类学系教授荆志淳高度评价了这次发掘，他说，这是世界级的考古发掘。”
有趣的是，和历史上多起伟大的考古发掘一样，本次发掘竟也始于“盗宝”。
2016年“江口沉银——张献忠沉宝遗址”重大案件公之于众，据悉，该案作案时间从2011年至2015年4月，长达4年之久，涉案文物据专家初步估计，一级以上珍贵文物有多件，其中有金狮、金印、金册子等，其价值估计过亿……明清两代所著史料中有张献忠千船沉银的记载，“江口沉银遗址”位于四川眉山市彭山区江口镇的岷江河道内，2010年被公布为眉山市级文物保护单位，分布面积100万平方米。“盗宝案”加速了江口沉银考古发掘。
2016年12月26日，“江口沉银遗址”进行首次考古发掘。2017年1月5日，彭山江口沉银遗址水下考古发掘正式启动。“最开始，我们挖了一条1000米长、2米宽的河沟，这就出了300多件东西，包括耳环、金锭、银币等。”高大伦说，“东西越多大家就越不淡定。本来还有很多人不看好这次发掘，万万没想到的是，东西多且精美，文物级别高，全国罕见，至此，张献忠沉宝这一考古谜团逐渐浮出水面。”
石牛对石鼓，银子万万五
明末农民起义军领袖张献忠虽已作古多年，但是关于他的各种传说却一直不散。其中最吸引人的就是“沉宝之谜”。据说，成都民间流传过一首民谣：“石牛对石鼓，银子万万五。有人识得破，买尽成都府。”传说清兵入关，四川境内发生连年混战，张献忠不得不退出成都。民谣说的就是张献忠兵败退出成都时，把“大西国”的金银财宝秘藏起来，为了将来能找到所藏之宝，不至于因年代久远而迷失，便设计了石牛和石鼓作藏宝记号，谁发现了石牛石鼓，就有可能找到“大西国”的神秘宝藏。无独有偶，这次彭山江口沉银遗址水下考古发掘工地正对面的山坡上就有石牛与石鼓相对。
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院长高大伦表示，张献忠的“江口沉银”在各种史书上都有记载，从清朝到民国，一直都有打捞行动存在，只不过因为河水冲刷，沉宝位置改变，且水下打捞难度太大，所以一直没有大规模的“出宝”。“所以，这次发掘，大家有怀疑也是正常。”高大伦说。他还透露，这次“江口沉银”发掘也是“得益”于近年来“盗宝”取得的重大突破。“盗宝者在江里竟然捞出了金狮、金印、金册子，这才引起我们的注意，说明这片水域的确有宝。”爱讲笑话的高大伦还透露，曾有“盗宝者”从江中摸出“虎钮永昌大元帅”金印，80万卖出第一手，过了几次手，最终1亿卖给了煤老板。
当然，这起盗宝案已被公安机关侦破，“虎钮永昌大元帅金印”也被追回，并被评定为国家一级文物。值得一提的是，本次发掘还是四川省第一次水下考古发掘，由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国家文物局水下文化遗址保护中心、彭山区文物保护管理所共同制定考古工作方案完成，发掘面积2万平方米，出水各类文物3万余件。高大伦介绍说，因为这次发掘的区域位于岷江河道中，所以是在枯水期，临时围堰，抽干河水，再细致“筛宝”发掘。
出水文物数量大精品多价值高
说起这次出水的超过3万件文物，高大伦喜不自禁。他介绍说，其中不仅有张献忠册封嫔妃的金册，铸造西王赏功金币、银币，还有明王朝册封藩王、世子、郡王及嫔妃的金册、银册；铭刻有年代、地点的明代官银；以及数量巨大的精美的金银首饰、兵器、日常生活用品。高大伦说：“据《圣教入川记》记载，张献忠做皇帝后册封嫔妃300余人。《历代古钱图说》记载，张献忠据川时，自称大西王，铸金、银、铜三品，以赏有功。”
随着文物识读工作的进行，出水的银锭、金银册的文字也陆续被文物工作者用以还原当年的历史。高大伦说，出水文物中包括了明朝皇室册封富顺王、荣王世子等的金银册。令人惊讶的是，其中居然还发现了一些烟杆。其中一支烟杆颜色发黑，简单、短小，由一小截烟杆和一只烟嘴组成。高大伦介绍，根据文献记载，张献忠的部队把烟带进了四川。而烟草在明朝才从美洲传到中国，所以这些造型简单的烟杆有可能就是四川最早的烟杆。
说起这次发掘的意义，高大伦认为，这次发掘肯定地回答了学术界和社会长期关注的江口遗址是不是张献忠沉银地的问题。其二，遗址的确定和丰富文物的出水，必将掀起新一轮明清史研究高潮。其三，这是一次水下考古实践，积累的经验、试验了大量新技术，并培养了人才。据悉，在今年初发掘了2万余平方米以后，还将继续在未来的考古发掘中寻找江口沉银遗址的核心区。江口沉银遗址也将规划修建遗址公园和博物馆。与此同时，此次发掘的纪录片也将于今年年底在央视播出，同时出水文物将赴北京展览。高大伦风趣地说：“这也算圆了张献忠一生都想进北京的梦嘛！”
来源：深圳特区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