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把这些画放大,细细品味这些作品的局部时,崇敬之情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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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画家马远,作品多是“高大上”的题材,比如参加皇帝宴会的《华灯侍宴图》、与文人墨客相聚的《江亭望雁图》……
偶尔,他也画几张“农乐”题材的画,比如《踏歌图》。
主题是“踏歌”,人物占的比重也并不大,但他们在整幅画中却极为引人注目。也正是田埂上尺寸很小的带着几分醉意的 4 位老农,将“踏歌”这种古老的歌舞形式表现得淋漓尽致。
4 位老农手舞足蹈,仿佛正踏着一致的节拍欢快前行,下面是根据马远的这件作品做出的踏歌动图,你可以体验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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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马远的作品中,最具风格特征的当属《寒江独钓图》。
在这幅不足半米的作品中,四周除了寥寥几笔的微波,几乎全为空白。然而,就是这片空白,表现出了烟波浩渺的江水和极强的空间感,并且更加突现出了一个“独”字。
当我们将画面中心的那一叶扁舟放大,细节更是惊人。
身着长衣的渔翁,身体并不舒展,而是团坐在船的一角,江上寒意萧瑟的气氛、渺远的意境和想象余地跃然纸上。
仅凭渔翁的这一个动作,“寒江”的冷已是触及皮肤。
由于渔翁坐在船的一端,故尔船尾微微上翘。
天气虽有些寒意,但渔翁仍保持谨慎。马远呈现的是他的侧面,不过画面放大后,我们还是可以从渔翁的眼角与神态感受到他的全神贯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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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帆山市图》未署名,很难考证作者是谁。但据笔墨画风分析,应是接近北宋画家燕文贵时代的作品。
整幅画用色清雅,两峰回抱,山寺、野店隐现其间,庙宇坐落山坳,依山而筑。谷间云雾袅绕,飞鸟阵阵,一派繁忙景象。
这件作品的尺寸也不大,但画中的景物用笔极其细腻,写实严谨。凡船只结构,山寺、野店等建筑,无不描绘精确,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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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山行旅图》是北宋画家范宽的作品。打开这幅画,一座大山矗立眼前,和山水一起映入人们眼帘的,还有不少收藏者的题款,而这些题款,就成了揭开名画流传千年的唯一线索。
这幅画最有趣的就是画家的签名。
范宽的签名相当隐蔽,如果不是将这件作品放大 10 倍,那隐藏在“运输人”右侧树丛中的签名恐怕不会被人发现。
除此之外,放大后的《溪山行旅图》的也经得起审视,甚至每一个局部图都可以是一件作品。
范宽作为北宋的绘画大师,作品特色鲜明,不过存世作品不多,《雪景寒林图》是现存于大陆的唯一一件。
两件作品虽南北两隔,但却共同体现了范宽的趣。
与《溪山行旅图》相似,《雪景寒林图》的签名也被隐藏了起来。画中最前面的树干中,隐约可见“臣范宽制”的字样,由此说明,这件作品可能是范宽隐居前所做,并且极有可能是其专为宫廷所做。
观范宽的画作,可知其性格。
能画出如此气势磅礴的作品,其人一定心胸宽阔,因此有人说,之所以称呼他为范宽,是因为其为人性情宽和(范宽,名中正,字仲立)。
而在如此的高山大川中,只有偶尔的一家小院或几个货郎出现,又说明了范宽生性疏野。
实际上,画过《溪山行旅图》的不止范宽一人,南宋初年的朱锐也曾有一幅不足 30 厘米的此类题材的小画。朱锐的《溪山行旅图》虽没有范宽那雄强的气势,但却更显雅致。
在这么一幅小画上,人物的神态、动态刻画得十分微妙。与范宽不同,朱锐的“行旅”更加突出的是旅途中的劳累,骑毛驴的文人身体松垮,目光有些涣散,赶路的辛苦一览无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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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图请横屏观看。
崔白擅长画花鸟,他以非凡的才艺推动了当时的花鸟画发展。
虽是宫廷画家,崔白却个性散漫。他不愿每天在宫中等候差遣,想辞去公职,宋神宗见此状况,特许他非御前有旨无需听差。每天“闲逛”的崔白,激发出了无限潜能。
《寒雀图图卷》是其代表作之一,作品描绘的是隆冬的黄昏,一群麻雀在古木上安栖入寐的景象。画家在构图上把雀群分为三部分:左侧三雀,已经憩息安眠,处于静态;右侧二雀,乍来迟到,处于动态;而中间四雀,作为此图的重心,呼应上下左右,串联气脉,由动至静,使之浑然一体。
画中的 9 只麻雀形态各异,生动异常。
这种自然生态中的景象,不是从静止状态下能观察到的,画家必需具备精湛的绘画描写能力,而且时常到郊野观察,在偶然中见到此种生动有趣的一幕,然后以精练的技法忆写稍纵即逝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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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可以被放大的宋画并不仅限于这几幅。
画家黄宾虹(1865—1955)自题山水道:“北宋画多浓墨,如行夜山,以沉着浑厚为宗,不事纤巧,自成大家。”
艺术史学家高居翰(James Cahill)在《图说中国绘画史》一书中赞叹宋画之美:“在他们的作品中,自然与艺术取得了完美的平衡。他们使用奇异的技巧,以达到恰当的绘画效果,但是他们从不纯以奇技感人;一种古典的自制力掌握了整个表现,不容流于滥情。艺术家好像生平第一次接触到了自然,以惊叹而敬畏的心情来回应自然。他们视界之清新,了解之深厚,是后世无可比拟的。”
宋画之美,不是唐代“满城尽带黄金甲”的得意绚烂,而是简单、含蓄、谦卑、轻柔的文艺态度。画家认真对待一截枯木、一片残雪、一个船工、一段羁旅,在困顿中浪漫,在缺憾中赞美,于山川小景、人物花鸟中轻叩生命的价值。
从960年赵匡胤在陈桥驿发动兵变建立宋朝,到1279年陆秀夫负帝昺投海而死,两宋将近320年。虽历经战乱,家国几度沉浮,文化艺术却获得了空前的繁荣。
北宋初年,宫中即设翰林图画院,旧时西蜀和南唐的画家都是其中骨干。《图画见闻志》和《画继》记载的北宋画家有386人,《南宋院画录》记录的画院画家为96人。
法国汉学家谢和耐(Jacque Gernet)有言,宋代是“中国的第一次文艺复兴”(《中国社会史》)。历史学家陈寅恪也说,“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天水一朝”(《邓广铭〈宋史职官志考证〉序》)。
2000年,美国《生活》杂志评选“第二千年百大人物”(Life‘s 100 Most Important People of the Second Millennium),宋代有两人入选:朱熹排第45位,范宽排第59位。
强调“存天理,灭人欲”的理学,影响了两宋艺术,使其呈现出理性克制之美。颜色、形状、质感的单纯素朴,是宋代的美学特征。白墙黑瓦、原木本色、单色釉瓷、水墨淡彩,“宋画惟理”,极简、不炫技,却表现精湛,形成了影响至今的雅致风尚。
很难说宋代画家画的是亲眼所见还是脑中所想,他们不再像前朝画家那样费力描写一棵树或一块石,而是将笔墨用在表现一种统一又真实的境界上。关于这种画法,范宽的领悟是:“吾与其师于物者,未若师诸心。”(《宣和画谱》)
加州大学圣巴巴拉校区教授石慢说,李成的山水画带他进入了一个世界,“一方面是寂寞的,一方面又是壮观的”。
“纸寿千年”,今天就连宋画因为年代久远而纸绢发黄的样子,也成为一种美学样式。如果有谁把照片拍出昏黄的韵味,朋友们会说:这是马远。宋画作为一种美学基因,已植入中国人的文化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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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宋画,再看看明仇英的《清明上河图》,就更震撼了。
在仇英的《清明上河图》中,最有意思的应该属于下面这个部分——休息中的人、生意不太好的店主、发呆的桥上人……形形色色的描绘,生动至极。
▲ 桥上的人——与其他行色匆匆的人相比,桥上的这个人尤其引人注目,我不禁要问:他是谁?他在想什么,他在看什么?他从哪里来,他要到哪里去?
捕鱼、盖房、打架……仇英将我们带入了一个正在进行的画面中,这些人物并非静止,他们只是被短暂定格在了这一瞬间,下一个动作,似乎每个人可以预见得到。
明代的闲余生活并不单调,跑马、品茗、听戏、赏杂耍、看台戏、玩蹴鞠……极其丰富。
▲套圈——如今的集市,这项活动仍很流行,无形中,我们与仇英建立起了某种联系……
在明代苏州城的河两岸,集合了几十家的各类商铺,这里既有常见的学堂及面店,也有花店、书坊和折扣店,甚至还有专门的儿童诊所,社会分工在明代已经比较精细。
▲倾销——可别真以为是“全场两元”的大促销,其实意思是“倾银铺”,是古代熔铸银锭的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