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柜：老河湟人家的“保险柜” 青海书画大家莫如志用过的立柜 书架炕柜：旧时河湟女儿的陪嫁物

　　本报记者 张 妍 文/图

　　因为对古旧的东西特别感兴趣，张扎喜先生从上世纪80年代起，在西宁市民的搬迁潮中，收购了二百多件青海民间老家具，成为目前青海河湟地区拥有民间老家具最多的收藏者。张扎喜收藏的这些老家具都是民间实用器，材质基本都是柴木，不外乎尖叶杨柳木、榆木、核桃木、桦木、松木等，但是这些造型朴拙的家具耐看、 耐用，除了具有独特的艺术魅力，还成为承载河湟民间生活、信仰、民情的活化石。

　　看着张扎喜收藏的各式河湟老家具，听他讲述这些老家具的故事，别有一番趣味。这些老家具年代远至明清。榫卯结构的老家具是张扎喜的最爱。

　　张扎喜在一件有精致铜配件的立柜前驻足，让我们看柜子接缝处的榫卯结构，榫眼是手工凿出，形状都是方的，手工精准到严丝合缝，因此能历经数百年依然牢固可用。接着，他打开双开木门，拉出里面的小抽屉，在抽屉侧面可以清晰地看到原木色的木楔子。

　　这件立柜厚实宽大，形体庄重大气。立柜的门面是核桃木材质，纹理好看，材质坚韧、耐磨损，柜门外表不仅髹漆，还有颜色艳丽的武士献宝、童子、聚宝盆等图案。

　　彩色图案，工序可不简单，需要先披麻，再挂上传统工艺的灰，几麻几灰后，在灰层上刀刻，再填上彩漆。彩绘时不能用刀刻，而是用笔绘制。这些工艺今人已经难 以仿制，存世量也不多，柴木木质软，保存难度大，所以能保存到现在很珍贵，更难能可贵的是，画面还流淌出一股富有生机的民间生活气息。

　　张扎喜说这个柜子应该是明末的，因为明代家具最突出的工艺特点是榫卯结构，绝对没有一颗铁钉；简洁的线条特征，还有明代通用的红铜材质的合页配件，铜活镶嵌工艺也很到位，很给这件立柜提神。张扎喜说，立柜，应该是河湟小康之家才有的家具。

　　还有一件立柜，也很有特色，因为立柜后背有名字，是青海书画大家莫如志的家具。这件立柜高两米、宽约一米三。吸引人的是，柜子两扇门的内部有彩色的工笔山水花鸟画儿，没有落款，无从知晓是何人创作，也许正是莫如志本人所绘。

　　各种各样的钱柜吸引了我们的视线，它们都有令人眼前一亮的铜配件。一个拼色的钱柜很别致，张扎喜说：钱柜类似现在的“保险柜”，所以都有铜锁、铜配件。这 个钱柜的拼色是天然的，包边是尖叶杨柳木、心子是沙枣木。张扎喜说，沙枣木韧性和弹性都好，做工费劲，很考验工匠的手艺；用桐油涂抹的钱柜更显露出沙枣木 原有的颜色和漂亮的花纹。

　　张扎喜说，河湟老家具也分厅堂家具、书房家具、卧室家具、闺房家具等，那时人们住在四合院里，堂屋的家具通常有两种摆法。一种是靠墙摆一张长条形的琴桌， 琴桌上摆梅瓶、香炉之类的；琴桌前摆八仙桌，两把太师椅分列八仙桌两侧。堂屋的另一种家具摆法是靠墙放大红为主色的雕花面柜，面柜前摆放钱柜，来客时则在 侧屋炕上，就着炕上的小茶几喝茶说话。一般侧屋是通间大炕，炕上除了摆放小炕桌，在炕的一头通常放置着书架炕柜这种别致的家具。书架炕柜分上下两层，上层 是有精致雕花装饰的敞口书架，可以摆放书籍、古董饰品等；下层是双开门的柜子，可以放衣物、被子、针头线脑等等。门面板上有单线平涂出的山水、花鸟、人物 等图案。画面线条清晰，主题单纯明快，富有装饰性；画面的立体感，则依赖结构与用笔的变化。很有丰子恺的毛笔漫画的感觉。因为书架炕柜在那时通常是女儿出 嫁时的陪嫁物，因此多请巧木匠制作，请名画匠描绘，画面内容多有故事情节，比如红楼梦诗社吟诗、刘姥姥进大观园、西厢记爱情故事等等。躺在炕上打盹醒来， 有意无意间瞄上几眼，平添几分生活趣味。

　　这些河湟民间老家具都是就地取材，由本土工匠制作。核桃木出自贵德、民和、乐都、循化，属于河湟贵重木材，有漂亮的棕色；榆木则在河湟普遍生长，有类似于 鸡翅木的好看的花纹，因为木质脆，韧性不足，不适合雕花；尖叶杨柳则韧性好，适合雕花……河湟匠人们手艺精湛，有的能盖大房，有的善于做细工活儿，还会雕 刻木质装饰花纹；还有一些出色的民间画工。比如王德臣，既能盖大房、又能干细小的木工家具活儿；比如大通柴家堡人柴成林，是山水人物画、雕、塑都能的著名 画匠……张扎喜收藏的这些老家具中不知是否有这些名匠人的作品。

　　因为老家具太多，张扎喜收藏的这些老家具很多都只能委屈地摞在一起。虽然它们材质并不名贵，但是能历经沧桑流传至今，张扎喜功不可没。他最大的心愿是能有 那么几亩地，盖一间河湟老家具博物馆，把这些充满河湟人生活气息的老家具按照旧时的规矩摆放好，展示给更多的人，因为这是河湟民间文明的精粹。

　　来源：西海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