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莫言书法:诺贝尔奖算什么

2013年07月01日 10:07   东方早报  

  高鸿

  莫言又火了,这次不是他右手撰写的故事,而是他的又一个项目横空出世——他的左手书写的书法作品拍出了“天价”——在北京一家小拍公司拍出了所谓30万元,以他中国大陆唯一诺奖获得者的殊荣毫不吝啬地给中国书法艺术领域和书法拍卖行业平添了一道从未有过的光环。这,不能说不是中国书法界不得不注意的一个有趣的故事。

  何为名人,是因为一旦成了名人以后他在未成为名人之前的所有智慧和潜能都一股脑地焕发出别样的色彩,哪怕是本就不是智慧和潜能的东西,也能迸发出异样的色彩。

  莫言讲了那么多揭示中国人的善恶丑的故事,可见他是何等深谙中国的生存发展之道。在信仰散失的今天,莫言的故事很难形成让人立地成佛的效应,更多的会使很多人从中学到如何在人心不古、尔虞我诈的环境里对丑陋的效仿和运用,甚至包括莫言本人。

  莫言在其诺奖感言里慷慨陈词:“对一个作家来说,最好的说话方式是写作。”但从莫言获奖以后向世人不断推出他用左手写的毛笔字的情况来看,至少,他是一个言行不一的角色。在此,我要请教莫言的是:你究竟是作家还是书法家?写到这里,我突然联想到莫言的母亲说的话,方知她当年的“忧心忡忡”不是没有道理的—— “儿啊,你长大后会成为一个什么人呢?难道要靠耍贫嘴吃饭吗?”

  饱经苦难而又深谙混世的莫言,多多少少还是从其母亲那句话里悟出了一点门道,他不能永远“靠耍贫嘴吃饭”,他明白了这样一个常识“用嘴说出的话随风而散,用笔写出的话永不磨灭”。但他终究没有把他母亲的“你长大后会成为一个什么人呢?”这个忧虑当回事,他的抱负既要做一个能用右手记录故事的作家,又要做一个能用左手挥毫的书法家,他要用铁的事实证明母亲的“忧心忡忡”是多余的——因为他是一个既能舞文又能弄墨的通才,而且是左右开弓。

  人生最大的悲哀,可能就是不能正确地看待自己。而人生最险的畏途,就是在成名后找不到自己。

  不过,这也难怪。对苦大仇深的莫言而言,诺奖的光环似乎显得过于刺眼和炙热。如果不是,莫言何以道出“我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引发了一些争议。起初,我还以为大家争议的对象是我,渐渐的,我感到这个被争议的对象,是一个与我毫不相关的人。我如同一个看戏人,看着众人的表演。我看到那个得奖人身上落满了花朵,也被掷上了石块、泼上了污水。我生怕他被打垮,但他微笑着从花朵和石块中钻出来,擦干净身上的脏水,坦然地站在一边”这等自信仅三分而自负则是七分的获奖感言呢!

  面对莫言的毛笔字满天飞和价格不断刷新的现象,我如同一个看戏人,看着颇具滑稽色彩的表演。我看到那个根本不懂书法艺术但却佩戴着“书法天价”标签的人身上落满了花朵,也被掷上了石块、泼上了污水。我生怕他被打垮,但他却毫无羞涩地微笑着并趾高气扬地从花朵和石块中钻出来,擦干净身上的脏水,坦然地站在一边。“坦然”一词有两层意思,一是心安理得的坦然,一是恬不知耻的坦然。我不知道莫言是属于前者还是属于后者?

  对于莫言的“书法”和遭遇的批评,有人说了一通很圆滑的话:“我并不是说莫言获得了诺奖就样样都精通,一好百好,也不是说他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就不能批评,而是觉得作为书法界人士,不能用‘书法技法’、‘书法理论’来苛求别人,须知技法无边、理论无涯,书法专业中人况且存在种种不足,以此来衡量一位作家书法就有点过了。”

  实际上,莫言并没有以书家自居,他兴之所至作一些对联、打油诗,信手写成书法送给朋友,是一种雅兴和雅事。有人在乎他的名头,争相买他的字也在情理中。莫言肯定也明白一个道理,中国人会用诺奖标准之外的中国传统文化的标准来衡量一个文人,特别是有名文人。好在诗词平仄和书法技法毕竟属于雕虫小技,下一点功夫,要弥补并不太难。至少,比获得诺奖要容易得多,一笑。

  毫无疑问,莫言确实“没有以书家自居”,但据《中国作家网》2010年2月5日刊载的署名白锐的一篇文章即《莫言的“墨研”——解读莫言的书法及书法观》的内容来看,莫言却是一个对书法有着“颠覆意义”见解并且有着“书法观”的书法家。白文曰:

  四五年前,毫无书法童子功的他,拿起了毛笔。一两年后,便改用左手用于习书,右手专写小说。之所以如此,莫言独具匠心。用他自己的话说,右手书法,惯性使然,是把钢笔字放大了写,而左手书写,有种陌生感,可以写出古朴、生涩的感觉来。莫言的认识堪称高见。他站在书法艺术的立场,界定了写字与书法的本质区别。其实,他用右手能写出一手遒劲漂亮的钢笔字来,可他不认为那是书法,甚至认为它于学习书法不利。艺术家就是艺术家,审美观照总是从艺术的本质出发。他认为左手习书的艺术效果不同于右手,因为右手承载着一种固定的思维定式——写字,而左手不同。左手是一张白纸,用其习书,一开始行的就是书法之道。所以,莫言善意地建议半路出家的书法家们也都尝试着用左手创作。

  这能说“莫言并没有以书家自居”?

  对莫言编撰的故事,我们或可不必“用诺奖标准之外的中国传统文化的标准来衡量”,包括对莫言这个人。问题是,人们批评的是莫言的“书法”,谈到书法,作为书法界人士,如果不用“书法技法”、“书法理论”作为标尺来进行批评,那么请问该用什么依据来说话呢?如果我也效法文学家去写散文、小说,倘若连遣词造句都不通、标点符号都不会标,别人如何对我进行批评呢?难道也认为是兴之所至写一些散文、小说,信手抄送给朋友,是一种雅兴和雅事?

  我颇赞同“好在诗词平仄和书法技法毕竟属于雕虫小技,下一点功夫,要弥补并不太难”。但最好还是修正一下,写一部获诺奖的故事,可能要花费几年的功夫,但正因为在某些人看来书法属于雕虫小技,况且十来分钟挥写一幅即可置换成数万元、数十万元,从经济效益上来说,比获得诺贝尔的奖金要容易得多。只要国人宽容,就名利而言,诺贝尔奖算什么?

  临了,我只能借用先贤说过的一句话来开释:“照艺术上说,是不应该的。……大约是夜间的飞禽都归巢睡觉,所以单见蝙蝠能干了。……——我想中国总该有天才,被社会挤到在底下——破破中国的寂寞。”■(作者系书画评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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