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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情愫之根系—面对黄山

2013年11月05日 09:08   新浪收藏  微博

  吴扬 

  甘蔗两头甜

  大约在6年前,朱松发的创作进入巅峰期,进入最佳状态,得心应手,挥洒自如,他称之为“盖房子的合成期”。生活阅历、艺术积累、亲和力、想象力以及统驭各种材料、各种因素的综合能力无不臻于成熟,地基打得很扎实,拿起笔来,一如农民拿起锹、石匠拎起锤一样得心应手,不再考虑用笔用墨,这效果那效果,而只管倾注情感,任心率性,思与神合,任凭造化之功直奔内心的精神质地,纵笔挥洒,必是心象之结晶,情之所及,多有偶然之妙用。偶然出幻化、出奇崛、出大气象。偶然性果系神来之笔,则笔生情,情孕景,情景交融,笔笔相生,创作激情,水涨船高,一笔下去,情感立见。经由偶然性读出必然性,可见朱松发笔

  下的大家气象:笔峰八面生出,屈曲盘旋。墨韵奥妙无穷,无不尽意。浓与淡、色与黑,互破互融,天趣横生。湿与干、皴皮擦,得心应手,随机应变。真可谓:造化在胸,变化在手。纵揽全局出神入化,气息连贯浑然天成。

  山中修炼四十载,一朝出道世人惊。

  朱松发的山水近作完全是他自己的,是黄山给予的,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脱俗超凡,是画坛上亟需的一抹亮色,一份惊喜。

  他也画人物、画花鸟。北京人民大会堂安徽厅有他的一张巨幅,梅花图,幅长6米,作画半月,极度投入,昼夜不辍,交稿后大病一场,爱人心疼地告诫说,你哪里是在画画,简直就是在消耗自己的生命。他的人物画创作中之力作《老子出关》,犹如天降神人,地生高古,悍拔拙重之气,非高手莫能为之。也正是这种全面修养,最终汇聚成山水画语言上的博大包容,惊世骇俗。

  上个世纪90年代,他毅然割舍了花鸟、人物,调动所有储备、心智,全力冲击山水,标新立异,开一代新风。

  皖南绩溪,徽杭古道上有一景致号称“江南第一关”。 这一年他时近六秩,又逢纪元开年,抚今追昔,多少感怀和展望。他饱蘸浓墨,画下此景。画中水墨交融,墨色互破,于单纯中求丰富,由丰富而复归单纯。看似浑沌无序的笔墨张力中孕含着无尽的变化、气数。适度留白虽不过一角,却透出天机般的玄妙与指引,于是我们看到了山道,看到了如同天门般的关隘,分明是在驱从激情,讴歌他心仪中的生命状态,抒发蓄之既久的艺术主张。过了这一关,抬头见黄山,过了这一关,不复有困难。

  艺术上的水到渠成,瓜熟蒂落总是发生于相应的年龄段,没有人可以一步登天,唯有淡泊名利,潜心修学,甘于寂寞者,方可有大收获。

  我眼前的朱松发便是一位大器晚成的收获者。生活中的他脸上始终挂满诚恳谦和的笑容,沉默寡言,不事张扬,极其随和地置身于平民生活中,纯朴低调,习惯于孤独。唯有拿起画笔的时候,才显出另外一面——一个大艺术家的气度,纵笔横扫,一味霸悍。阳刚之气,兜头而来。如此激情同日常生活中的状态有多大矛盾,也便会有多大的艺术空间,他在其间游走,游刃有余,其乐融融,所以为怪才,所以为大家。

  朱松发是安徽怀宁县人,生于1942年。他说,我是乡下人,吃点苦是应该的。生命中有了黄山、有了艺术,这点苦最终都变成了甜。

  那一年日本兵打到安庆,父母“跑反”,躲进黄山,竹子编成蓠芭,扎成架子,抹上泥,用茅草苫盖后,算是有了一个窝、一座小房子,在山上。他在这间房子里呱呱坠地,成了一位小山民。有一年父亲外出打工,母亲回了老家,留下他和姐姐。姐姐13岁,他9岁,两个孩子在山上的小草房里生活了一年,得要多大胆量。

  后来,成名后的他故地重游,入住黄山宾馆。下午四五点钟夜色便早早降临,黑黝黝的大山充满神秘感,独自外出散步都有点怯,不免忆起儿时的情形。和姐姐俩外出打柴,彼此的呼应声在大山里回荡。夜里早早插了门栓,再用根木棍顶结实,狼进不来蛇却能钻进来。一条大蛇,有顶门的木棍那么粗,从屋梁上摔到地上,姐弟俩屏气静息打开门,瞅着它不慌不忙游走而去。

  童年伴着这座山,直到12岁,全家返回怀宁。那时他山里的家就在后来的黄山宾馆附近,在桃花溪边、白龙桥畔、百丈泉下,有一户人家,大人拎着锤头出门,孩子喝着泉水长大。这孩子为什么取名松发呢?黄山松那种蓬蓬勃勃的气概,那种迎风叶新绿,春来乃发生的生命韧性,合该植于他的血脉里,助其成长、成功吧。

  上个世纪30年代,他的石匠父亲成为黄山早期的开发者之一。修山道、建桥涵、筑亭榭、雕凿摩岩石刻。一进黄山迎面可见几个大字“大好河山”,位于黄山宾馆处的石壁上,便出自朱石匠之手。镌刻于立马峰上的诗句“立马空东海,登高望太平”,其势如虹,扑面而来,一个字有一间房子那么大。当年施工时,百余位石匠中仅有十几人可担此重任,技艺超群且要有足够胆量,而父亲则是石匠头,身先士卒,锤起锤落中留下宝贵的石刻艺术。石刻是徽文化的一部分,我在朱松发的画室里见过众多木雕、砖雕、石刻之类的民间工艺品,包括一个他父亲亲手凿的喂养家禽用的石槽,无不做工精细,一色的灰调子。金石味乃朱松发绘画艺术的显著标志之一,堂正磊落,读来铿然有声,显然与早年的经历有关,与父辈们的影响有关。

  譬如白龙桥,黄山的著名景点之一,游山的必经之地,便出自父亲之手。小桥不大,却有无限风光,黄宾虹、赖少其、刘海粟等人都曾以此桥入画,留下佳作。朱松发更是情有独钟,一画再画。此时桥已非桥,却又是桥,画境由画家心中生、眼中景化为心中景。一桥飞架,两侧以浓重的墨色相映衬,恰似一弯明月落于山溪之上,观其洗炼简洁,分明下笔立就。这边大笔一挥,山石凸现,那边一树担纲,草木茂盛。寥寥几笔,黄山之气韵似乎都有了。复杂归于简单,皆因画得是记忆中的桥,记忆中的山。删繁就简,父亲留给他的永远是最精髓的内核,是最具生命本体意义上的符号。

  同样,他眼里的黄山剔除形式感之后,亦是一种精神空间、精神启发。

  黄山是座大画院

  黄山,天下第一山。以黄山入画者能否画出天下第一画呢?

  明清之际,一大批徽商、官吏以及文人墨客,功成名就后回归故里,带动了当地的理学、医学、建筑业以及绘画艺术蓬勃发展,形成举世闻名的徽文化。以渐江和尚为首的新安画派,代表了当时中国山水画的一个巅峰期,促成了后来的扬州画派,影响了众多山水画名家。石涛在黄山脚下生活了十数年。黄宾虹的故里亦是黄山脚下的歙县,他游历天下,也名扬天下,而黄山则是他深深的根系,刻一方印曰“黄山山中人”。赖少其作为当代徽文化的杰出代表,其习画经历也是与黄山密不可分,曾言“黄山是个大画院”。中国山水画的诸多技法,披麻皴、雨点皴、卷云皴、豆瓣皴、钉头皴,以及浓淡干湿,各种描法,都能在黄山找到来源。朱松发极其推崇赖少其,每每在他的作品前流连忘返。赖有题画诗“老父归故里,日日梦黄山”,也恰是朱松发的心境写照。

  师承微妙,心有灵犀。我今品读朱松发的作品,无意中发现题款多见五言、七言绝句,正是情之所及,故有诗兴大发。如:“层峦叠嶂总相倚,丹青难写天然态。”“记取江南烟雨里,山路斜处是君家。”“渔郎偶到本无心,仙境缘何得重寻。”“去年游处犹能记,细数溪边第几家。”如:“涂成一片树,再画两株松。”“白云自来去,总是传精神。”“安个闲亭子,此处可卧龙”……

  40年了,朱松发一直在苦苦追寻黄山的气象、黄山的精神。渐江和尚的画平淡中透出一种正大气象,笔下山石如同白玉般高洁。汪之瑞寥寥数笔气象立见,骨韵并臻。吴昌硕手握大羊毫毛笔,目如电光横扫,笔下龙腾虎跃,那种气势堪称大将立马,雄兵镇关。黄宾虹论笔法云:“万毫齐力,当使目光如电,下笔力挽万牛。”潘天寿的笔墨张力宏绰开阔,顶天立地。前不久他曾再次到杭州潘天寿纪念馆观摩学习,面对潘公的大幅力作,一如面对黄山……

  登山必得付出,快乐也在其中。绘画既然是唯一酷爱着的生活方式,唯一胜任的一种劳作,理应全力以赴,奋力登攀。由儿时的爬山,尽性玩耍,到如今的寄情笔墨,攀登一座座艺术上的峰峦,有种命中注定的连贯,注定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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