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莉梅

　　佳士得[微博]和苏富比[微博]先后宣布从3月11日和15日扩大部分佣金收取区间，引发了对各种问题的探讨，其中，认为佳苏(佳士得和苏富比的简称，以下同)两家公司是因为居高不下的拍卖成本，因此被迫扩大佣金收取区间，在佣金率不变的前提下，提高佣金收入，从而弥补成本。本文就此进行分析。

　　一、竞买人的成本构成

　　拍卖行业属于特殊的经济中介组织，因此，竞买人参与拍卖必须支付的成本有三方面。

　　第一，竞买人要支付给拍卖行一定比率的佣金。

　　买家所付的额外费用称作“买家的佣金”(buyer’spremium)，买家支付的佣金是在落槌价的基础上乘以销售目录指南上为准买家规定的佣金比率，并在此基础上收取一定量的增值税。落槌价加上买家的佣金及其增值税称为“买家的价格”，这是买家支付给拍卖行的价款。卖家所付的费用称为“卖家的佣金”(seller’s (or vendor’s)commission)，是指拍品成交后卖家支付给拍卖行的佣金和一定量的增值税，苏富比是按照卖家佣金价目表按比例收的佣金，这是苏富比和其他相关的商业条款中都有的规定。而落槌价减去卖家的佣金和增值税称为“卖家的价格”，这是卖家从拍卖行得到的价款。佣金是拍卖行主要实现盈利的方式，竞买人在拍卖市场购买艺术品，需要付出的佣金是拍卖落槌价的12%-15%。在竞争日趋激烈、拍卖市场日益规范，在市场中站稳脚跟并有一定知名度的拍卖行，不会轻易通过降低买方佣金而培育买方市场，佣金成为竞买人的刚性成本。但是从1975年第一次向买方收取佣金以来，会经常性地提高佣金比率，2013年的扩大佣金收取区间是一种间接的提高佣金收入的方法。

　　第二，买方缴纳增值税。

　　增值税从佣金中收取。根据本次佣金收取区间的调整，当落槌价是5000英镑，此时买方的佣金比率是25%([lb0-25000])，若从佣金中抽取的增值税率是17.5%。那么买方需给拍卖行支付的佣金是1250英镑，增值税是1250lb×17.5%=218.75lb，那么买方支付的佣金和增值税总额为1468.75英镑，最终买方将支付给拍卖行的拍品价格是6468.75英镑，不包括其他费用。

　　表1 买方支付价格的计算

　　第三，竞买人缴纳保证金。

　　拍卖行征集优质拍品的难度非常高，竞争激烈，从而出现了拍卖行为委托人支付高额保证金的现象，同时拍卖行也向买方收取一定数量的竞买保证金。竞买人要将交纳的高额保证金存入拍卖行指定的银行账户里，然后持银行的汇款凭证到拍卖行开具保证金收据。凡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交足保证金的竞买人被视为不合格竞买人。拍卖结束后，若竞买人未能成功竞得拍品，在拍卖结束后在规定的工作日内(如3个或者5个工作日)，全额无息返还到竞买人的账户里；若竞买人成功竞得该拍品，保证金可以抵作部分购买价款，若有余额，则全部返还给竞买人。竞买人如果不按照与拍卖行签订的《成交确认书》履约，视竞买人单方面违约，保证金不予退还，其预付的保证金则转为违约金，违约金一部分用于支付拍卖的费用，另一部分作为委托人的赔偿金。由此产生的其他损失由该买受人承担全部责任。

　　二、卖方支付的佣金

　　假定现在有一件艺术品落槌价是5000英镑，假定增值税率为17.5%，卖方佣金为10%，则卖方支付给拍卖行的佣金为500英镑，增值税为87.5英镑，这样算来，卖方可调整的佣金率和相应的佣金增值税率共计为11.75%；保险率为10%，卖方支付给拍卖行的保险费为50英镑，这样，卖方最终获得的拍品价格为4353.75英镑。

　　表2  卖方获得的销售价格的计算

　　从以上两个图表可以看出，拍卖行从卖方那里以4353.75英镑的价格买到了拍品，又以5881.25英镑的价格卖给了买方，拍卖行赚取的差额为1527.50英镑，其中包含税收227.50英镑。

　　三、买家和卖家需要支付的费用

　　在佳士得拍卖行，一些费用需要由买家和卖家承担。

　　(a)拍品运至拍卖地的包装费用和运费；(b)如果没有拍卖成功，送还运费以及包装费；(c)运输费。为了证明委托给拍卖行的拍品是合法的，佳士得设立了以落槌价一定百分比的费用。除了瓷器和玻璃制品以外的拍品，费用百分比为1.5%；对于瓷器，费用百分比为2%；如果佳苏承担了运输费，那么费用百分比还需增加0.5%。(d)适用范围内的关税；(e)拍卖目录的图录。但是这一部分佳士得和苏富比以销售方式弥补成本。在上世纪90年代士得给出的合理价格为：整页为500英镑；3/4页为400英镑，1/2页为300英镑；1/3页为225英镑；其余大小为150英镑。(f)提前约定的拍品修复费用；(g)装帧费用；(h)佳士得认为目录描述中所有必要的公司外来专家的鉴定费用；(i)佳士得认为合适的外来专家的建议费用；(j)如果拍卖价格已经达到了拍卖行的预期，而由于竞买人设定的最低价格和佳士得的建议价格相相悖而没有成交，竞买人必须支付一定的金额，这个金额为佳士得估价的5%；(k)拍卖结束后拍品的仓储费；(l)在(f)(g)(h)(i)(k)拍品修复、装帧、专家鉴定建议项下发生的管理费用，为10%；(m)所有营销成本；(n)所有适当的增值税。

　　在苏富比拍卖行，包含法律费用，保险费用，图录费，复制费用，关税，广告费，包装和运输费，复制权的费用，税收，测试费用，拍品的调查费和询价，帮违约买家的收藏费用，相关的增值税。还有一项为了符合市场惯例，苏富比对介绍客人或拍品的任何第三方保留支付佣金作为介绍费的权力。

　　四、一点思考

　　佳士得和苏富比通过不改变佣金率，而扩大佣金收取区间提高佣金收入的做法，其实是提高了竞买人的参与成本，或许可以减少拒付现象，但是在信任机制比较健全的西方拍卖市场里，拒付不是主要的考量因素，拒付后有详细的赔偿细则。如果中国的拍卖公司跟风扩大佣金收取区间，从而提高竞买人参与成本，是否能够减少拒付现象，提高拍卖的有效性呢？买方市场将会分化，留下来的是有实力、有诚信(或基本有诚信)的买方，他们无惧成本的增加；分化出去的买家往往是没有更高的竞买能力，以及出于各种原因，是那些只参与竞买，而坚决拒付的买家。

　　提高参与成本，导致竞买人减少，是否会影响到拍卖效果？那些较低估价的竞买人，不愿意花费高昂的时间交易成本和参与成本。当最有可能赢得竞买的竞价人基本确定时，其他人的竞买意愿将会降低，将从一开始就完全退出拍卖，尽力使自己不要支付任何费用和成本，这样就会影响竞争程度，并会使得最后的拍品以较低价格成交。

　　那么这些最有可能赢得拍品的竞买人，往往是佳士得和苏富比培养的最熟悉最有感情最忠实最有实力的客户，竞买人人数已经不是一个主要考量的因素，且佳士得和苏富比被允许私下交易的方式销售艺术品，私下洽谈的交易成本一定比公开拍卖的成本低很多，因此，针对少数的、高精的艺术品，佳苏两家拍卖行会进行私下销售。

　　进一步，以竞价人数作为拍卖火热、推高价格的依赖，已经是比较原始的做法了，而且也验证了我和郑鑫尧老师一直坚持的观点：竞买的必要条件不是两个人以上，而且我们也论证了一人竞价的有效性。拍卖行业为了凑够两个人竞买，产生了多少不必要的麻烦，且增加了成本，因为《拍卖法》如此规定。竞买人的竞买能力，拍卖行培养委托方、收藏家、艺术经销商才是应该最为看重的。佳苏的私下洽谈之所以成为公开拍卖的有力替代方式，一是依据法律、二是依靠惯例、三是依据这样的征集、销售、购买的成熟链条。所以，在佳苏提高佣金后，他们可以撤出某些区域市场的公开拍卖，转向私下销售，顺风顺水，而我们中国艺术品拍卖市场，没有替代交易方式，法律不允许，各方市场尚在漫长的培养过程中，黑幕便重重拉上，我们已然付出了沉重的不诚信的代价，还怎么指望让中国的拍卖业树立起春光明媚的形象呢？信任机制的建立只能依靠无尽的时间的绵延。

　　对于佳苏的私下交易和议价销售，同样也要考虑佣金。如果在拍卖会上拍品因未达到卖方要求的价格或者其他原因而没有成交的，除非佳士得收到了买方的停止拍品继续交易的通知，那么佳士得将会在接下来的二个月内有权作为独立代理人私下销售，销售所得的净额不会低于前一次拍卖时卖方设立的最低保留价，即拍卖行扣除卖方有可能产生的所有的费用后的拍品净值，否则须经卖方同意方可成交。如果拍品是通过拍卖销售的，那么卖方和买方承担同样的应付款项。对于议价销售的特殊情况，一般是指1984年英国颁布的遗产税附件三中提到的财产转让契约中的销售支配权；1984年颁布的遗产税(接受适当税率的财产)第230款施行的支配权；这两种情况的议价销售都要考虑到买卖双方的佣金。

　　窦莉梅  

　　贰零壹叁年叄月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