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子恺日月楼:法国艺术家的呼吸

2012年03月16日 09:35   申江服务导报  微博

丰子恺日月楼 丰子恺日月楼 内景 内景

  

  名人故居维护翻新,面向公众再次开放,是近年来比较热闹的事。旧居新开,对城市的历史研究,文化发展,教育旅游都是促动,而对普通市民而言也总是格外具有吸引力——“去看看名人都是怎么生活的”。目前已经对外开放的故居模式基本差不多:玻璃柜里陈列着名人字迹和著作,多媒体电脑滚动播放着名人的生平事迹,按主人生前原样摆放的家居有栏杆围起,讲解员一遍遍重复介绍着书中网上都能查到的故事。故居渐渐逝去了鲜活的原味成为空壳,似乎更应称为“陈列室”或“纪念馆”。

  美育——求学时光

  笔者近日参访了一个由习艺堂组织的中法艺术交流活动,对旧居新用这个问题,忽然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这个由法国艺术家发起的当代艺术研究机构,又一次用老外独特的眼光,带本地人重新发现这个城市藏而不露的精华。这回找的“宝地”就是一处名人旧居:丰子恺先生身前在陕西南路上的“日月楼”。活动是一次小型展览,法国/加拿大艺术家克雷蒙·德·歌勒杰克的电脑绘本与丰子恺大师作品的一次跨国界的“穿越”对话。

  艺术家克雷蒙生于法国,近十年来在蒙特利尔生活。他为纸媒创作漫画,同时攻读蒙特利尔魁北克大学艺术研究与造型的博士。他的漫画尝试手绘与电脑结合,其黑白双色的呈现形式与孕于细节中的小幽默,与丰子恺漫画有许多相通之处。两者都擅于在貌似玩笑的轶事背后植入严肃的生活哲学,两者的作品都很难以传统的分类法定义:是卡通人物还是传统印刷?是当代艺术还是插图手绘?这次克莱蒙在丰子恺旧居用了一整面墙,展出共十四幅“豆腐干”似的小漫画,和故居主人的作品对面对。大块墙面的“留白”处理先让旧居管理者大呼“看不懂”,之后却越看越顺眼,因为“透气”,觉得这种“外国人的布置方式”值得借鉴,也许在接下来的装修中用得上。

  克雷蒙为这次展览定的主题是“美育—求学时光”,描述、再现了艺术家本人的艺术教育历程,主要是他1990年在巴黎高等艺术学院求学的经历。事隔多年,就着模糊的记忆,回望过去时光,产生一种哲学思辨式的幽默感。作者选择的是一种比较感性的解读,而非理性学术分析。细观其作,都是一些安静的人物,大多是年轻人,在一种学习、交流的氛围中,仔细琢磨着各自活计,慢慢累积各自经验。通过一系列有些滑稽的小故事,表现学徒生活中产生的各种奇思异想往往被客观条件打破的现实。通过这些片段展现,艺术家提出一个认识论的问题:究竟如何成为一个艺术家?校园的青葱岁月已成往事,一切当时全身心投入去完成的课堂练习、毕业作品,如今看来如此细碎,不值一提。正如这些画中人,无论作者怎样细致描绘,永远保有一种神秘感,在自己小世界中认真忙碌的状态,仿佛与周围并不相干,让观众猜不透他们究竟是要去做什么。克莱蒙很惊讶自己的创作主题也是丰子恺先生一生关心的问题:对审美的普及教育是可以实现的,艺术的生活要靠自己发现、创造。

  开幕式吸引了不少人,其中有对丰子恺旧居慕名已久的本地居民,有在沪的外国艺术家和文化教育界人士,更有许多看了法国领事馆发的“豆瓣”活动信息好奇而来的年轻人。他们有的冲着“丰子恺”而来,有的冲着“法国艺术家”而来,参观之后,都额外发现了另一层原先不了解的事:“原来丰子恺先生的《护生画集》就是在这张小桌子上画出来的呀?”“日月楼听过的!怎么有法国人的画在边上?”“这个怎么画出来的?味道和丰公倒是有点接近的”……对于这两者看似不太搭界的碰撞,大都觉得有意思,没想到。这次活动的组织方,习艺堂负责人保罗说:“其实当代艺术最有意思的地方就是即兴和不可预料!”保罗说,“当然首先,我们觉得克雷蒙的作品与丰子恺先生有可对话的条件。而能够从‘此’跳跃联想到‘彼’,需要开放的眼光和创意思维。具体谈的过程当然会有曲折,作为策划者必须对各种‘不可预料’的状况有所应对。这里的旧居管理者大多是丰子恺先生的后人,他们挺喜欢克雷蒙的作品,但第一次接待这样的活动,也表示了自己的担心:我们这里一层还没收回,访客进得门来要穿过浩浩荡荡的晾衣服架子被

  单棉毛裤,过道杂物堆积得不像话……

  这些好像不是一个展馆应有的条件?——其实他不知道这正合我意:我们并不想找冷冰冰四面白墙的标准展厅,或画廊,或创意园,那可能是当下大家心目中艺术品应该去的地方,可不是我想要的真正有效果的场所。

  在参观了上海丰子恺故居后,克莱蒙进一步了解了这位在中国有着独特影响力的大师,并细心找出两人有着相同构图、画中人有着接近的姿态、或带有类似幽默感的作品,做了一组对比小品,这样生动有趣的“跨国研究”应会让一向盯着丰子恺作品整日推敲开会的专家大受启发。通过此次交流活动,这位正在攻读艺术造型研究博士的艺术家表示,回去后有意撰文梳理,将丰子恺的作品介绍给更多欧洲读者了解。旧居负责人朱老师很感慨:“这是我们第一次与习艺堂合作,接待一位法国艺术家来做交流,没想到把外国人一起带动起来做丰子恺研究工作了!把旧居做好很不容易,这样的交流活动能让来客用另一种发现的眼光看待旧居,给旧居新的生命力,以后有合适的机会还会考虑合作!”

  老筋骨更能天马行空

  其实在高度重视古迹保护的欧洲,不仅仅是名人故居,更有许多“上了年纪”的博物馆、甚至旧城堡,都在动脑筋:如何与时俱进,在保有自身特色的同时积极改良,适合现代人的口味?因为即便是热衷于利用空闲参观各种馆藏的欧洲人,也厌倦了每次都一成不变的展示手法。怎么去做?“与当代艺术对话”便是个很有穿越感的有效交流方式:一向清高的卢浮宫请旅法中国艺术家严培明进宫去画他眼中的黑白蒙娜丽莎,凡尔赛宫庄严的殿堂内摆了日本当代艺术家村上隆的卡通人物,马蒂斯纪念馆长期以来就定位为一个当代艺术中心——不必担心观众只关注新人新作而忽略了马蒂斯——马蒂斯永远在那里。有些古堡或修道院在保留原有参观的同时,特为开辟空间专门作为当代艺术的交流研习场所,周边居民会不断发现有新的艺术形式在他们的生活中出现:古堡的外墙被投上激光图案,一座现代木桥架在几百年前的小花园里……纹丝不能动的“老筋骨”需要注入当代艺术天马行空的想象力,需要“呼吸”新鲜空气,不断被利用,被“激活”,而当代艺术作品亦需要与有意思有故事的环境对话,以此更为丰富充实其内涵。

  名人旧居是否原汁原味修复,保留下多少名人生前用过的东西、多少真迹著作,并不是最关键。旧居并不是死寂的文物博物馆,参观者喜闻乐见的是旧空间带来的新意思。如同昔日主人依然在家,开门待客,畅谈自由。如此这般,才是复原保持其精神面貌的最佳途径。丰子恺老先生若从他的小阳台书桌上抬起头来,看是一个“外国后生”拿了自己的作品来与他切磋交流,定会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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