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牛收藏的周恩来总理参加包钢一号高炉剪彩纪念照片他是一个30年痴迷收藏的人，从红色藏品到民族地区发展藏品，无不收入囊中。
他拥有藏品数以万计，却只藏不售，不待价而沽。“属于包头的，要留在包头”——比起普通藏家，他更多了一份使命感。
8年来，他与他的南海红色收藏馆，经历了窘迫与快乐，突围与挣扎。
一
进入5月，沉寂一冬的南海公园渐渐热闹起来。西侧的沙滩游戏区，一些圆木从水中撑起一个木质院落。清晨，一个清瘦的中年人走过长长的甬道，推开吱吱呀呀的木门，清新的空气立即穿堂而过，和暖的阳光如影随形，抚过室内的角角落落……
这里是南海公园红色收藏馆，有各类藏品万余件。“这里只是我藏品的三分之一，真希望有朝一日能让它们全都见天日。”藏馆主人牛牛边说边在院里叮叮当当地修补木板。三间展厅，占据南、北、西三个方向，东面是开放性的水域，迂回的木廊伸向碧波深处，绳索网住了与藏馆的连接处，表明这里的相对独立。外面，是现世的繁华，里面，是历史的凝结。
这是南海公园红色收藏馆的第八个年头。“比起30年收藏之路的艰辛，这8年不算什么。”牛牛说。
牛牛和他的红色收藏二
今年春节，牛牛又去看望了70多岁的周叔，买了一箱牛奶，放下300元钱。十多年来，年年如此。“周叔对我有恩。”牛牛说。上世纪90年代，老人有一件紫铜毛主席全身立像，许多人都想收购。论实力，牛牛没有竞争力，但三年后，老人低价给了他。“给你，我放心”！正是这件珍贵的藏品，树立了牛牛搞收藏的信心，后来，南海红色收藏馆建起，老人来到这里，走了一圈又一圈：“我没看错人！”
“没看错人”是牛牛最享受的一个赞美。即便如今已年过50，每当听到这句话，他仍会笑得像个纯真少年。
2008年12月26日，毛主席诞辰115周年纪念日。牛牛在包头博物馆搞了一个红色收藏展，一位市领导说：“这个展很好，多展出些时日。”为了这句话，原本5天的展览展了多半年，直到第二年7月2日才撤展。
这场没有任何收入的公益展展出期间，牛牛一天也没离开过。每天的午饭是方便面、盒饭，或者馒头就咸菜。这清苦的多半年，却让他收获了非常宝贵的藏品和友情。“郑先生送给我一块钢锭， 是他父亲当年参加包钢第一炉钢出炉活动时得到的纪念品，非常珍贵，他无偿送给了我，说放我这儿更有价值”。这块钢锭，让牛牛从专注红色收藏开始拓展到关注民族的、区域的纪念收藏。
三
牛牛兴奋地从车后备厢里抱出一摞花花绿绿的旗子，平放在地上，一面面地举起，向记者展示：“这是包头市回民自治区成立时，各地各级政府给送的锦旗。”几年前，他在东河区古玩市场无意中看到挂着三面旗子，没当回事。当时他并不了解，包头还有那么一段历史。后来再去，那面旗已经不在了，店主又挂出一批，他一下子意识到了这些旗承载的历史意义。回来查阅许多资料后，他才知道包头在1953元月1日曾成立回民自治区，1956年，回民自治区与一区、二区合并为现在的东河区。第二天他就跑到古玩店，买走了全部的旗，又跑到呼市几次，高价把那三面旗回购回来。之后，在外地的市场又见到几面。“只要看到，我就统统买回。现在有20多面，其中最高级别的是中央人民政府民族事务委员会赠送的一面，充分说明中央对内蒙古民族团结工作的重视”。
接触到这些关于包头或自治区的历史文物后，一种使命感油然而生。“包头的历史，就应该留在包头。内蒙古自治区的历史，就应该留在内蒙古。只有这些真实存在的物件，才能让历史生动再现”。从此，他痴迷于反映自治区发展及民族团结的各类藏品。
“内蒙古自治区成立十五周年建设成就展”的画册，“庆祝内蒙古自治区成立三十年”的铁皮糖盒、演出节目单，“庆祝内蒙古自治区成立三十年”中央代表团的乘机证，“庆祝内蒙古自治区成立四十年”的明信片……看着这些珍贵的见证自治区发展的老物件，牛牛显得很激动。
“自治区的发展，包头作为工业龙头城市，贡献很大。”当年周恩来总理参加包钢一号高炉剪彩的照片、丝绣的一号高炉挂件、二〇二核工业厂庆纪念徽章及模具……隔着藏品柜的玻璃，这些老物件穿过历史熠熠生辉，再生动的文字也比不上它们的深情诉说。
“可惜，更多的藏品全在我床底下放着，没有产生应有的价值。”牛牛说的“价值”，不是“变现”。“从收藏开始到现在，我几乎没交易过。一个真正的藏家，像收留了失而复得的孩子，舍不得送走。让它们留在包头，是我的使命。”
自治区成立三十周年纪念品 四
红色收藏馆外，几名游客探头观望。“啊？爱国主义教育基地还得买票？”说罢转身而去。这样的场景无数次上演，牛牛已经习以为常。2011年，这里被授予“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没有谁要求过，但对于青少年和老年人，他都坚持免费开放，其他游客，则需要交费参观。
他希望所有人都能免费进来，但生存是个不可回避的现实。红色收藏馆有两个夜勤，几天前，牛牛才把欠发的工资送到他们手里，清扫的大姐倒显得不好意思：“你要做的事多，我不急，你先用吧。”这些平淡却暖心的话，让牛牛心里热乎乎的。目前，收藏馆有两种方式的门票收入，游客单独入馆需门票10元，收藏馆全部留存，但这部分微乎其微；和游船项目套票，收藏馆从中分得1.5元。“最好的方式是和景区门票做成套票。”牛牛说，虽然景区目前在房租物业等方面给予照顾，但维持藏馆仍举步维艰。
五
红色收藏馆每年的开馆时间只有半年，从四月底至十月。冬春季节，牛牛就到爱人开的煤气站里送煤气，节省一个人力开支。藏馆入不敷出，能让他坚持下去的是什么呢？
一位90多岁的老红军在子女陪同参观后，对着藏馆深深地鞠了一躬。陪同的女儿悄悄说：“就想让父亲高兴高兴，想来想去，只有这里能让他的灵魂愉悦。”几大本厚厚的留言本，记录着来自祖国各地、世界各地的心声。 “这些，是我的快乐之源。别人一句鼓励，就让我高兴好一阵子”。当然，还有收获的至真情谊。去年夏天，因为看展而结识的60多岁的刘忠明大哥，倒了两次公交车，从昆区来到东河区南海公园，为他送来亲手炖的肉。“你做了一件好事。坚持这么多年不容易，看你舍不得吃饭，就给你做了”。
周围人的改变与接纳，让牛牛感动不已。妻子当年因为他“有点钱就买破烂”跟他哭过闹过，甚至要离婚，但后来却成了他的忠粉。今年“五一”，他从自己的医药费里抠出来5000元，奔到固阳，回购了妙法禅寺大火后遗失的一个大香炉，花800元雇了吊车拉回并捐到庙里。去年，还为妙法禅寺捐了大火后遗失的房檐风铃。这些，都是妻子和他一起去做的。
8年，做了一件事，窘且快乐。他说，一些痴情的付出，相较于岁月，根本不算什么。
南海公园，一池碧水将喧嚣隔绝。红色收藏馆，矗立这里，像当年南湖上的那只船，在历史与现实的衔接处，静守。
记者 刘蔚君 摄影 周忠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