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映东西:旅德画家萧瀚对话(2)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07月22日 18:19 新浪收藏 微博

  萧瀚:中国画的墨总是难以表达我的情怀、我对大自然五彩斑斓色彩的热爱,这也是与我的性格相通的,我是一个非常乐观,非常热爱生活的人,我不喜欢沉闷,喜欢张扬、激荡,喜欢人与人交往的亲切感、碰撞感。

  熊育群:那时还没有意识到色彩问题?

  萧瀚:没有今天这样一个体系,也没有今天这样深刻的追求。当时有一点,是色彩可以表达我心中的追求,作画只用墨色不能激发我的情怀,有局限了,要发泄,只有五彩斑斓的色彩才能满足我。

  熊育群:我看过你在国内时期的山水画,色彩用得还是不多。

  萧瀚:我那时色彩用得少,不是一下就表达出来的,这是一个过程,想法与技巧有一个过程。

  熊育群:你有明确的色彩探索意识是在什么时候?

  萧瀚:就是1979、1980年,刚改革开放。

  熊育群:是什么机缘触发了你?

  萧瀚:那时生活变化了,所有的人对色彩开始热爱起来了,已不是千人万人穿蓝色衣服、穿绿军装了,年轻女人开始穿色彩鲜艳的花裙子。人们不再把它说成是资产阶级追求。四处都是五彩斑斓的颜色张扬在街头。改革开放,它就像一股春风吹进来,把中国的各个层面都染上了色彩。人们的思想不再单一。我开始进行色彩的研究。

  熊育群:一开始你如何把色彩融入绘画?

  萧瀚:开始把墨往后面退一退,让色彩也上来表演一下。我知道这样一个工作是很难做的。中国画要在上面画颜色,一个是它的结合困难,过去有人做过这方面的研究,我们的大师也做过研究,但研究还没有达到我所要表达感受的程度。譬如,张大千作了颜色上的改革,七十年代,他开始在墨色上加上色彩,海外称泼彩,但它还是局部的,不是全体。

  熊育群:一大片墨色上泼上一块色。

  萧瀚:他用的还是中国的固有色。中国传统颜色有石青、石绿、朱砂、藤黄,他只是把颜色泼上去,然后继续用中国的传统笔墨完成一幅画,没有把色彩观念扩充到全幅画。到了我这一代,这样的色彩已经不能满足我了,不是一个石青就能解决的,还有更多的颜色。

  熊育群:中国画传统的四大颜色,其他色彩不能加入进来,是因为传统的审美原因,还是颜料矿物质的成分原因,它不能加入到国画中来?

  萧瀚:两者都有,四种颜色被认为是地道的中国画色彩。色彩间互相调和,变成另外的色调,这种技法探讨得不够。

  熊育群:中国画用色意在破墨,还不完全是一个色的观念,是墨的观念。

  萧瀚:我有勇气说,在色彩上,我在前人的基础上往前推进了。我不仅用中国传统的颜色在作画,而且扩展到五彩斑斓的程度。这个色彩不是原来的固有色观念,就像绿,受环境影响,它变成绿灰色,我用的是环境色的观念,灰色调。

  熊育群:因为墨的结合问题,而采用灰色调?

  萧瀚:也不是,因为灰色调是真实世界的颜色,不是臆想的颜色。

  熊育群:这是你与西方绘画的一个结合?

  萧瀚:是,西方人讲的世间万物应该是灰色调,是环境色、间色。

  熊育群:有点巴比松画派柯罗的风景画味道。

  萧瀚:这种颜色与我们中国画的固有色观念完全是两码事。我们一弄就是藤黄,金黄色的,像庙宇的色彩,不能表达世界真实的感觉。我认为中国画还能表达出更丰富更细微的世界,不光是表达一个主观的世界,像把树画成红颜色也行,画成绿颜色也行,那是你的主观世界,真实世界是一个在光源作用下的环境色,我要解决的是:在中国画上体现这么一个色彩观念。

  熊育群:你这么明确的色彩探索观念是到德国后形成的吧?

  萧瀚:这么明确是到了德国后,在中国时我仅仅想的是中国画要改变颜色,开始在墨上面加色,但并不理想。

  熊育群:你过去的画并没有超出中国画色彩的框框。

  萧瀚:还在传统色彩交替过程中,到了现在我就比较成熟了。

  独创积彩法,绘出自然万象

  熊育群:中国画在色彩上的探索,历史也不短了,从岭南派开始,到老一辈的如林风眠、吴冠中等,在中西结合方面做出了自己的探索。岭南画派是因为广州作为中国的门户,跟西方接触得多。而在中西结合方面做出探索的画家,像吴冠中、朱德群、赵无极,还有你,都是到过西方,甚至是旅居西方,是这种环境提出了东西方怎么样融合的问题。

  萧瀚:西方艺术家一见面就总是说,你到底是看得出颜色还是看不出嘛?我说看得出来,他说,那你画得出来吗?你看出来了,可你技巧达不到,你中国画的墨与色结合不起来,要不就是你的技巧达不到,要不宣纸本身存在问题。我就要证明用毛笔和墨在宣纸上创造你们所感受到的真实的世界,同时也感受到漂亮的灰色调。

  熊育群:什么时候?

  萧瀚:大约1990年。在西方看到大量的原作,色彩确实辉煌,表达得很微妙。这是油画画出来的,中国画能画出来吗?我有这样的思考。这种压力产生了动力,开始我把色彩画出来了,但是西方式的,不是中国画的,也不是我的独创。我的画面色彩非常丰富,可我的色彩调色法是西方的,是把色彩调出满意的颜色,然后再涂到纸上。所以西方人说,你是画出来了,但是你没有独创,你是学我们的方法,你只不过换了工具,我们的画笔你改成毛笔,我们的油画布你改成宣纸,你的艺术上的独创性没有了,原创性没有了,不能承认你作中国绘画上又突破。我又苦恼了好几年。不能照搬西方。

  积彩色调画法是通过宣纸材料本身特性的发挥来解决。我把宣纸当成调色板,把各种颜色在宣纸上自由渗化,在纸上融合、变化,这种效果油画布无法达到。所谓积,就是一层积一层,底下的色彩透出来,还可以从宣纸反面铺色,而且不会均匀,变化丰富,微妙的色彩就出来了。这是天然的,但我要用意念控制它。

  熊育群:能够控制吗?

  萧瀚:能。非常难,经过十几年我有了经验,水分的多少,时间的长短,要几遍,我都熟练了。我只能控制总的趋势。我不可能重新再造一遍相同的东西,我不可重复。

  熊育群:你的创造类似于根雕,随物赋形,根据材料本身的特征去想象发挥。

  萧瀚:天然之趣状万物。根雕是人对根赋予形象、生命,我也是,赋予自然形成的色调以生命,赋予它山头、云、水,这种创作方法是“云无心以出岫”,陶渊明这句话说的是,云是无心的,但我们人是有心的,因此我们看天空的云,想到狮子、老虎。我的家乡黄山有很多的石头变风景,如金鸡叫天门、五老探险上天都、仙人踩高跷等等。

  熊育群:创作一幅积彩画,你有否一个大的布局,一个想法?

  萧瀚:创作并无确切的形象,胸中并无成竹。我是一个以无为到有为,从天然到必然这样一个过程,譬如我在这张画上,把色彩沉积在纸上,其实我并不一定画成现在这样,我可能画成另外一张画。

  熊育群:譬如这些山头、云霞、水流,你事先并没有想到?

  萧瀚:没有。

  熊育群:你原来在家乡看的落日归帆,那些很具体的景象你如何去表现?

  萧瀚:可以。积色上怎么赋予形象全在我自己的想象。

  熊育群:这种方法是不是只适宜于山水?

  萧瀚:应该讲山水最适合的。因为山水是一种自然之象,我也是用自然之象去表达万物的气象。

  熊育群:像这幅《秋霭晚照》,色彩很丰富,下面有点像水彩画,与你的积彩不一样,这幅画是否融合了几种方法?

  萧瀚:不是,基本还是积彩,但不是排斥其他的画法。为了一张画,我可以把所有的手段都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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