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涛

　　10月21日，国家文物局给日本横滨国家拍卖株式会社发去一份公函《关于停止拍卖中国流失文物的函》，认定该公司原定10月底在东京举办的一场拍卖会中的六件拍品是大谷光瑞等从中国非法劫掠的文物。国家文物局希望对方能够遵守有关国际公约，停止拍卖这六件拍品。横滨这家拍卖行随后对相关拍卖品予以了撤拍处理。

　　根据国家文物局的公函，六件文物拍品中有：“第734号唐代天王敦煌壁画、第735号唐代木质彩绘佛像人物故事壁画（三件）一组、第736号唐代木质彩绘佛像人物故事壁画（七件）一组、第737号唐代木质彩绘佛像人物故事壁画、第738号唐代释迦牟尼敦煌壁画、第739号延昌——唐代国华佛典等手写唐经等。”

　　公函中提到的大谷光瑞是何许人？大谷光瑞1876年出生，为日本僧人。1899年，大谷光瑞首次在中国内地游历一个多月，使他对中国古文化产生了浓厚兴趣。后来在他去英国伦敦留学期间，受到当时英美“探险家”的影响，大谷光瑞也出资组建起一支探险队。光绪二十八年（1902） 八月以后，大谷光瑞先后三次亲率或派遣“大谷探险队”，历时五年零十一个月，行程一万八千公里，足迹遍布我国新疆、内蒙古、甘肃、青海、宁夏等地四十余座 城镇的近三百个佛迹点，通过乱挖、乱掘和切割等破坏手段，大量地窃取、掠夺我国地上地下文物宝藏。他们还以古董贩子身份出现，雇用当地老百姓，误导怂恿老 百姓乱挖乱掘，使大批古墓、古遗址遭到严重破坏。“大谷探险队”的疯狂盗掘，使我国西北地区的文物古迹，遭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破坏与洗劫，造成损失是无法 挽回的。“大谷探险队”三次探险，到底窃取、掠夺了我国多少文物，没有确切的统计数字记载。“大谷探险队”仅第三次探险就窃取文物八十多箱，重达六千多公 斤，其中，在吐鲁番窃取的文物就有七十箱之多。大谷光瑞本人称所窃取的文物有佛典、经籍、史料、西域文书、绘画、雕塑、染织、刺绣、古钱、印本等。他们掠 夺走了数以十万计的珍贵文物，这些文物多数运往了日本，其中占比重最大的当数汉籍图书与碑拓。据说这些图书中仅孤本、珍本就多达数千册，而总数则超过4万册。

　　今年10月20日，在向横滨拍卖行发出公函的前一天，文物局刚刚颁布了一个《文物拍 卖管理办法》，首次明确提出“被盗窃、盗掘、走私的文物或者明确属于历史上被非法掠夺的中国文物”不得拍卖。这表明了政府对于历史上被列强掠夺文物和近年 来国内猖獗盗墓、走私文物出境的坚决态度。而一天后叫停横滨的拍卖举动，也许就是政府表明态度的一次庄严亮相。

　　事情发生之后，很多人通过网络对此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有人认为，国家文物局没有权利叫停国外的经营活动，发公函只是一个告知行为。真正要追索这些文物，可 能还要通过国家间的外交手段或者是司法手段才能展开。据悉，横滨这家拍卖行的主要投资方和管理者是中国人，因此才会十分顺利地进行了撤拍；如果是日本人， 恐怕撤拍还不会这么容易。

　　据了解，计划参与这些拍卖品竞买的有许多是中国大陆去的收藏家，因为撤拍，他们白跑了一趟，因而颇有怨言。如果六件文物被这些中国藏家买到并被带回国内收 藏，不也是文物回流的好事嘛！但由于撤拍，大家也就买不成了。未来六件东西的藏家也许只能进行私下交易，而中国内地的藏家看到文物局的严厉态度，私下也不 会再买，六件文物也许就回不来了。除非国家能够将它们追讨回来，否则连民间买回收藏的路也给堵上了。而这六件文物可能会继续收藏在卖主手中，短时期内恐难 以再见天日！

　　中国政府过后的追讨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如何取得违法劫掠的证据；目前的收藏者不知还是不是大谷光瑞的后代？很有可能政府将面对的是通过交易买到的善意取 得者。笔者以为，这次国家文物局颁布的《文物拍卖管理办法》以及对横滨六件文物拍卖的叫停，都是在表明一种中国政府对于非法劫掠文物的庄严态度。

　　非法劫掠，是一个界限比较模糊的概念。盗墓和切割古代壁画很容易被理解为非法劫掠。而花钱买的，比如从敦煌私匿经卷的王道士手里买走佛经算不算非法劫掠？ 清末民初在北京琉璃厂买走文物算合法吗？内地拍卖企业也面临这样的问题，随着价格的不断攀高，近两年从海外，尤其从日本征集来的古代佛经越来越多。依照 《文物拍卖管理办法》的规定，鉴别拍卖品是否非法劫掠还是正常交易，卖家是劫掠者后代还是经过交易换手的善意取得者？都需要严格的审查，需要政府管理部门 和拍卖行的管理者认真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