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麻烦的制造者，他们让艺术市场为难。事实上他们的作品根本就没有市场，不仅仅因为他们叛逆的个性，也因为鲜有人可以理解他们。”

　　上世纪 60 年代，一群叛逆的纽约年轻艺术家离开城市，在赴美国西南部的沙漠以土地为媒介进行创作，就此诞生了大地艺术。

　　今年 71 岁的迈克尔·海泽仍在坚持。从 1972 年开始，他在荒漠中创作名为“城市”（City）的雕塑作品。8 月 29 号的最新一期《纽约客》中，一篇长篇报道采访了这个经年累月躲在沙漠中的艺术家，回顾了这个花费 44 年完成的史诗级作品。

“城市”外观。图片来自：JAMIE HAWKESWORTH， NEW YORKER

“城市”外观。图片来自：JAMIE HAWKESWORTH， NEW YORKER

　　大地艺术，又称为地景艺术、土方艺术等，英文名为 Land art、Earth works，诞生于 20 世纪 60 年代的美国，属于环境艺术的一个分支。艺术家以批判工业文明和城市生活的姿态，关注自然元素，以大地为媒介，进行新的艺术类型尝试。

“城市”外观。图片来自：JAMIE HAWKESWORTH， NEW YORKER

　　作为大地艺术的代表人物之一，他以其作品的巨大规模和将雕塑语言引入对岩石、土地和沙漠景观的重塑而闻名。这个位于美国内华达州荒漠深处的作品，还没有多少人见过。创作灵感来自前哥伦布时期的美洲宗教城市，海泽就地取材，在原址开采并混合石头、沙子和水泥，制成 1.5 英里长（约 2 公里）的巨型建筑群。项目由美国 Dia Art 基金会资助。

海泽和“城市”。图片来自：Michael Govan

City： Complex One， 1972-74。 图片来自：Tom Vinetz

　　完全使用这些不值钱的原料，海泽认为这是策略性的选择。他担忧未来不可避免的社会动荡，“印加人、奥尔梅克人，阿芝特克人（注：均为南美洲古代文明），他们最好的艺术品都被掠夺、被夷为平地、被打碎，金子被融化掉。当他们来操我的‘城市’雕塑时，会意识到需要太多力气，不值得。”

　　40 多年前最初着手这个作品时，海泽还是 20 多岁的年轻人。人们问了几十年“什么时候会做完”后，最近这件作品终于接近完工，预计 2020 年可以对公众开放。

　　在去年《纽约时报》对海泽的一篇报道中，“城市”被认为可能是历史上最雄心勃勃的雕塑，无畏的、不可思议的美国梦。

　　从上世纪 90 年代开始，海泽的大部分精力花在这个项目上。住在这片缺少支持条件沙漠中，他完成了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长期暴露在建筑工地中，他患上了严重的慢性神经性和呼吸道疾病，长期的止痛措施让他对吗啡上瘾。“城市”毁了他的个人生活、健康和财产——两年前，他结婚 15 年的妻子兼助手离开了他，仅剩一条名叫“番茄玫瑰”的牧羊犬陪着他，但他决心尽他所能去完成。

海泽和他的“番茄玫瑰”。图片来自：JAMIE HAWKESWORTH，THE NEW YORKER

　　海泽认为，急迫、苦难、戏剧性、冒险性是做艺术的必要条件，“我的作品，如果是好的，肯定有关‘危险’，如果不是，它寡淡无味。没有加盐。”他在采访中说。

　　海泽对原始美感的执着怀念起于家庭教育。他父亲是国际有名的考古学家、伯克利大学教授 Robert Heizer，常年在加州、内华达州、墨西哥等地工作，对古老宗教纪念碑的岩石来源特别感兴趣。海泽从小知道他将成为艺术家。12 岁，他的父母意识到正统教育并不适合他，让他离开学校一年，跟着父亲到墨西哥考古挖掘，交给他画现场图纸的任务。

　　海泽的设计宏伟，运走泥土，挖巨大的壕沟，一些作品只能从高空中看到全貌。他在美国西部荒漠地带还创作了《孤立的垃圾》（1968）、《双重否定》（1969）、《置换的石块》（1969）、《复合体 1 号》（1970）等数十件巨大的大地艺术作品。

　　
海泽作品“漂浮的重量”（Levitated Mass），位于洛杉矶郡博物院（Los Angeles County Museum of Art）。图片来自：纽约时报

　　去年 9 月，导演詹姆斯·克伦普（James Crump）的纪录片《麻烦制造者：大地艺术的故事》（Troublemakers： the story of land art）在洛杉矶现代艺术博物馆（Museumof Contemporary Art of Los Angeles）首映，电影记录了海泽和其他两位大地艺术代表人物罗伯特·史密森（Robert Smithon）和瓦尔特·德·玛利亚（Walter de Maria）的经历。

　　“他们是麻烦的制造者，他们让艺术市场为难。事实上他们的作品根本就没有市场，不仅仅因为他们叛逆的个性，也因为鲜有人可以理解他们。”意大利艺术批评家切兰（Germano Celant）评论说。

　　海泽也认同这点，他的表达更粗糙直接——“很特别的观众才会喜欢我做的愚蠢又原始的狗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