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梦民间:谈谈我的经历(2)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11月28日 08:20 新浪收藏 微博

  凤翔胡新民家。他的凤翔泥塑羊由于入选了生肖邮票而名声大震,很多国人和外国人都慕名来的,心里都是带着探究、好奇、猎奇来的。这就对了,猎奇心理是民间艺术得以发扬保存的要素之一。胡新民已经是大忙人了,没有见到他,和他的家人聊了一上午。过程里,我发现,胡新民是凤翔泥塑继承者,也可以说是这一代的突出者,但是如某些媒体般将其盲目赞誉为大师,就言过其实了。胡新民只是在坚持着做泥塑,并守住了前人的经验和审美,是目前的代表人物之一,当然成绩也是非常显著的。但是,盲目地将胡本人和凤翔泥塑上升到多么高的高度,是自欺欺人。据说,胡新民也尝试将泥塑创作出新的风格和品种,但是一直不成功,卖不出去,大家认或欣赏的还是几种司空见惯的模式。

  在胡新民家中的土墙上看到的泥塑透着质朴和亲切,后来在很多城市的工艺品商店的玻璃橱窗里也见到过凤翔泥塑,那种味道荡然无存了。

  欣赏西藏风情肯定要去西藏的,把模型搬到我们的公园里弄成微缩景观,也就哄哄孩子照照相罢!

  民间艺术,就让其在自己的土壤里存活。

  中午与人喝酒,喝的是二锅头,别的大家喝不惯,这叫在此地喝此酒。到了江浙就要喝花雕,东北是“高粱”,陕西是西凤或稠酒,换了地方再饮二锅头,味道全然不对了!酒如此,民间艺术也一样。

  (5)

  99年时候关注过布堆画。一种用碎布粘贴出来的画。陕西那里的东西,充满着民间的风格,其实就是劳动之余的风格,有几个特点:一定是糙的,不太讲究,主要指技术上的;一定是灵动的;一定是养眼的,因为那种快乐充满在里面;一定是有些人不太明白的,因为他们太植入当地当时的土地情景了。

  关于最后这一条儿,还有个说法:

  陕西延川县有个叫冯云山的,擅长布堆画,我见过他出的一本画集,小开本的,现在书店已经没有了,可能在“老夫子”网上还偶尔见到。他的布堆画《烈日》,用桔黄色衬底,表示炎热干旱,黑色的刻画出老汉的形象,两手搭在膝盖上,像睡死了一般,他说,是他上中学的时候,一位老农讲“骑马坐轿不如土疙瘩林子里睡觉”,再经过自己的体验,于是创作出来的。据说,一个法国学者看了他的布堆画后直个劲儿摇头表示不懂,当自己在黄河沿岸生活了两个月之后,完全明白了。认识了土地,也认识了土地里创作出来的作品。

  这个事儿,我印象深,也会拿这个做例子聊天。

  后来,我特意看了冯云山自己写的布堆画的前言,全篇都是说布堆画里体现了啥,最后一句 ----- “黄土、黄河、黄帝的子孙,这就是我的追求和探索”,我至今还是觉得说得太“大”,不必要,布堆画是美的,但是不是能够承载那么大的题材的,也不用承载那么大的题材,小题大做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反而将布堆画的精气神解释游离了。

  布堆画的艺术特征,我非常喜欢,因为和我创作铜雕时的某些概念可以相吻合。比如吧,由于是碎布剪贴,所以,肯定是要有前后关系;里面越是粗布越是显得味道极佳,因为粗布的肌理强烈,通过不同肌理的布料在反映不同的形象上相得益彰;布堆画的边缘线清晰,无论是锁边出来的,还是剪裁出来的,肯定是有边缘线的;布堆画的童趣盎然,“拙”在这里面显得恰如其分,不做作……这些,在创作铜雕的时候,都很相似,况且,在“寻梦民间”的系列里,民间美术的童趣朴实其实是最值得研究和借鉴的。

  (6)

  2009年5月至8月间,去河北沧州体验生活。

  初到沧州的时候,是个早上,天刚亮。我是和沧州市体育局的赵亚平局长一起吃早点。他问我想吃什么,我说在北京时候是吃的油条豆浆包子炒肝之类的,沧州吃什么呢?赵局说,吃“羊肠子”敢不敢?我几乎没有什么不敢吃的,到哪里都能够适应,特辣特咸特酸特臭的都没有问题,况且,我最烦的就是挑食,尤其是男人,翘个兰花指瞧瞧这个瞅瞅那个蹙眉咂摸嘴儿挑肥拣瘦的,我就惦记饿上他几顿,估计到时候什么都胡塞了。

  一个很平常的露天的小摊儿,一个锅和一个筐,聚集了很多的人,站着的蹲着的,都在吃羊肠子。锅里面沸腾地煮着很多的红的白的。先看赵局怎么要东西,原来白的是羊肠子,红的是血肠子,要了之后切成段儿,浇上锅里面的汤,旁边的筐里可以自行拿烧饼,能吃多少就拿多少,烧饼不要钱。我也要了,端着一碗羊肠子,找个小桌子,取了两个饼,想下嘴,却有点儿吃不下去。那羊肠子都泛着白花花的油,汤是黄黑的,我试着咬了一口肠子,牙齿上就好像裹了层羊油,我赶紧吃烧饼,噎得不得不喝口汤,到了嗓子眼儿,真觉得那些油都糊在舌头跟儿了。赵局的司机这时候打电话来,好像知道我们正在吃羊肠子,风风火火地跑来了,看见后赶紧要了一碗,一手抓了四五个烧饼,看着他吃得很香。最后,我没有再动一下子这碗羊肠子,我到过很多的地方,吃过众多怪异的吃食,这是唯一一次将我“打倒”的东西。

  他们说:吃羊肠子,第一次是闭着眼吃 ---- 怕膻;第二次是眯着眼吃 ---- 品味;第三次是瞪着眼吃 ---- 解馋。我是应该没有这个福分了。赵局说,很多沧州练武的人早上吃碗羊肠子,一天精神百倍,浑身是劲儿。

  沧州,远在春秋战国时期,就有“武健泱泱”之说。民间武风随历史进展而益盛。汉代,渤海郡(沧州一带)屡屡发生饥荒,民困于饥寒,百姓盗弄兵器玩耍于污池之中,龚随受命治理渤海郡,平息百姓的反抗,这是沧州武风炽盛的史证。清末民初,武风鼎盛,出现了许多享誉中外的武林大家,如张之江、王子平、佟忠义、王子彬、吴钟等。我在当地了解武术历史,拜访了武术和民俗专家,基本上,前期的工作就是这些。每个武术大家都有着自己的众多传奇故事,我很轻松地听着并搜集着有关资料,这样的过程是极其快乐的事儿。比如王子平,史料记载,他饮誉中外,绰号“千斤王”。1918年,沙俄大力士康泰尔来北京。《顺天时报》吹捧康泰尔“武功盖世,名震环球”,9月14日,康泰尔摆擂,王子平和康泰尔刚一交手,康即倒地。1919年,他先后打败了美国大力士阿拉曼,法国大力士克制满柯芝麦。1922年,齐白石先生写下“南山搏猛虎,深潭驱长蛟”的条幅赠王子平。

  在平日的聊天里,在吃饭的饭桌上,我经常听到众多的演绎故事,还都是生活里的,说很多沧州男孩儿从小就练武,众多看上去很平常的人其实都是“练家子”。在沧州的某天,见到一个中年男子,好像是某机关的干部,身体微胖,那天是很多的人一起喝酒聊天时候他中途来的,互相也没有通姓名,好像这样的场合即使报了名字也不一定记得住。我就是知道他是在座的大家的朋友,他也就是知道我是北京来的。他讲述了自己在北京时候,大街上有人欺负他,他眼皮都没有抬,使了个什么招儿,那人就被打到了十几米开外了。听了之后,大家一片赞扬,我也跟着鼓掌叫好,心里却真的不那么相信,觉得前人的传奇我当成故事和文化来记录收集的,现实中说嘴的多,真家伙少。

  晚上时候,我要去宾馆睡觉了,突然发现自己带的东西都搁在了一个别的地方,沧州的朋友叫一个司机带我去取。到了那里,有个高大的铁门,顶端都是带刺的铁尖的那种门,天晚了,大门已经关闭,叫了几次,看门的人不知道去哪里了,没有动静。那个司机平日就有点儿急脾气,退后了几步,实话实说,我都没有看清楚,他就无声地从大门上面飞过去了!他从里面给我打开了门,我进去后,愣愣地问:“你怎么过来的啊。”他乐了:“我从小练过武术的。”

  之后在我的创作的一个有关壁画中,有俩汉字,一个是“武”,自然是指沧州的“武”文化,另外一个是“镖”。当时有人提议,为何不描绘镖旗的概念,其实,有旗是镖局,而沧州出的不是镖局,是镖师。

  白老爷子,是当地人称呼白焕宗先生的,我慕名和他聊了两次。他的沧州地区口音忒浓重,我对方言的分辨力虽然比较强,但是有些话依旧还是囫囵着听不明白,幸好有当地的泥塑家陈著松先生和一个朋友刘黎明女士旁边“翻译”。白老爷子讲述的“镖”的概念极其明晰,里面有一段儿“镖不喊沧”的典故非常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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